〈光に駆ける〉番外

 

  陽光穿過落地窗灑落木質地板的室內,照亮一方天地,也將那個修長、穿著寬鬆居家服的半長髮青年壟罩進溫暖的懷抱中。似乎感受到熱度,他動了動身軀,微微瞇起晶透的紫眸,手中拼組的動作也逐漸慢了下來。

  冬季早晨的暖陽帶來昏昏欲睡的感覺,慵懶地拿起一個小零件,萩原隨興地撈過速乾膠擠在接合部位,將兩根小木棍前後黏在一起,又接上已經拼組一半的底座。一艘木製的帆船模型已可看見雛形,這是他與松田兩人在休假時逐漸完成的作品。

  「萩,」似近非遠的呼喊聲傳來,他晃了晃腦袋,循聲撇了眼,看見自己身旁的戀人也停下動作,專注地看向自己:「想睡了?」

  「呼啊……還好,」不說還好,一被松田提起,萩原真的打了哈欠,眼角泌出些許淚水:「快要午餐時間了,我吃完飯再睡。」

  「再撐一下。」傾身給萩原一個吻,松田站起身走到廚房泡茶,他拿出兩個馬克杯與茶壺,準備燒一壺熱水泡茶。

  距離兩人遭愉悅犯綁架並救出,已經過一個多月了。照理說他們早該返回工作岡位,繼續過著忙碌的值勤生活,但老大有意讓萩原好好休息,所以萩原現在以接近留職停薪的狀態有了長假。雖然自己沒有這待遇,但也用上過去幾年累積下來的特休等請假名義,多陪對方一個禮拜。

  他後天就要回爆處班報到了。望著瓦斯爐的火苗,松田的思緒有些發散,沒有自己在家裡陪著萩,他一人可以嗎?他會準時吃藥嗎?萩在吃藥方面比自己還不配合,這點從小到大都是如此,而身心科開的藥物又不能隨便斷……

  水滾了。松田隨手抓了一小搓茶葉丟進熱水裡,捲曲的茶葉在水中舒展,水染上琥珀色的香氣,他將第一泡的濃茶倒進自己馬克杯中,再將更稀薄、淺淡的茶水倒進萩原的杯中。

  門口傳來的門鈴聲,等不到松田探頭查看,萩原便從客廳喊:「我去開門,小陣平不用急。」噠噠踩著拖鞋的聲音遠去。

  萩原走到門口,先掛上防盜鎖才將大門推開並詢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您好,請問是304號房嗎?您訂的外送已到達,請簽收。」

  正當萩原想說他們並沒有訂餐,一隻膚色黝黑的手伸進眼簾,快速比劃了一個手勢。萩原一愣,抬起頭。

  身穿外送制服的青年帶著一頂鴨舌帽,帽延遮掩大半面容,從臉型依稀可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萩原手靈巧的撥開防盜鎖,將門拉更開並露出禮貌的笑容說:「辛苦您了,冬天還出門送餐,如果不趕時間進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

  「真好,非常感謝您,那我恭敬不如從命了。」青年也沒跟萩原客氣,當真走進萩原側身讓道的屋內,在玄關脫下鞋子,一手捧著一大盒披薩,另一手摘下鴨舌帽。

  璀璨的金髮露出,有著藍紫眸色的青年朝萩原一笑:「好久不見,萩原。」

  「有一次我與你們聯誼遲到,你還記得我為什麼遲到嗎?」沒有久逢好友的喜悅,萩原面容嚴肅地先問出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說揹一位老奶奶爬樓梯,又替對方買運勢籤,」提及往事,金髮青年臉上浮現淺淺懷念:「但之後我們發現不是老奶奶,你幫的是老爺爺。」

  「賓果!好久不見,小降谷。」將門嚴密的闔上,萩原也跟著展露笑顏:「出了什麼事嗎?突然來找我們。」

  「零?」從走廊過來的松田停下腳步,彷彿見鬼般看見熟悉的身影、那位警校畢業後一聲不響彷彿人間蒸發的好友:「你怎麼來了?出了什麼事嗎?」如同炸毛的黑豹,松田懶散的氣息瞬間化為鋒利,警惕的察看周遭。

  「沒出什麼事,你們倆還是一樣的好默契。」剛進門被兩位好友輪番問同一個問題的降谷零有些無奈:「來看看朋友的安危不行嘛,兩位爆裂物處理班警察被抓走的消息差點傳播得人盡皆知,還是透過我被壓下來的。」這種訊息流通在外太危險,他一得知這情報便開始往反方向操控,和警方協力壓下這件事。

  「果然瞞不了你。」萩原收拾桌面上的模型零件與工具,接過降谷手上的披薩盒打開:「哇──還真的有披薩,小降谷這下要往全能方向發展嗎?」

  「因主業需要而誕生的副業,」接過松田遞來的茶水道謝,降谷啜飲一口:「你們都還好嗎?」藍紫眸迅速看了好友們全身一圈,松田滿臉困惑,而萩原噙著笑意任由他打量。

  看不出異狀,降谷心想。但萩原本就是他們五人中最擅長喬裝情緒與觀察他人情感的一位,如果對方真想認真隱瞞,自己也沒幾分把握可以看出真假,所以他放緩語氣,柔和且直白的說出真實想法:「景和我說過萩原你狀況不好,我們有點擔心。」

  「好很多了,謝謝你們。」萩原真誠地道謝:「當時精神不太好所以說了喪氣話,麻煩小降谷替我轉達給小諸伏,我很好,我有小陣平陪著我一切安好。」

  「你們更應該先顧自己,」話說白到這份上,松田也明瞭兩人打的啞謎,他邊呼氣邊吹涼茶水才喝下肚:「臥底一切小心,別太常來找我們。用另一個身分接觸更好,畢竟你被看到和警察有密切往來,會很麻煩吧。」萩原有和他說過見到諸伏的事,從萩的描述中可以知道,這兩位好友潛入的組織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的,危險且致命。

  「所以我才是外送員,」指指胸口外送員的統一名牌,降谷笑著說:「下次兩位警官見到我,請喊安室透吧。」

  「沒問題,小安室。」

  久違的相見交談讓萩原的心情異常開懷,降谷帶來的披薩也十分美味,他好奇地詢問是誰做的,當小降谷說出是自己親自烤的後,小陣平差點噎到的表情逗得他哈哈大笑。當然,兩人差點又再地板扭打一次。

  等到萩原感覺疲倦感湧上身體時,已經是一兩小時後了。他捧著茶杯半闔著眼聽著松田與降谷對話,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杯子被抽起,接著是松田地呼喊:「萩,睏了嗎?」

  萩原點點頭,微微轉頭對降谷說:「抱歉啊小降谷,我最近比較容易……」

  「沒事的,萩原。」降谷起身,對松田說:「那我先離開了,你好好休息,下次有機會再見。」

  「降谷,我送你。」一邊跟降谷說話,松田一邊朝搖搖晃晃走進臥室的萩原喊:「萩,吃藥!」

  萩原渾身一抖,訕笑呢喃:「果然逃不掉小陣平的法眼……」

  「別跟我哈啦,吃完藥再睡。」瞪了一眼萩原,松田才跟著降谷走回玄關,望著穿鞋穿外衣的金髮好友,他沉默幾秒後說:「零,你們……會怕嗎?」

  「嗯,怕什麼?」快速繫上鞋帶,降谷回:「如果說是怕死亡的話……簽下保密協議的那天起,我就失去害怕的資格了。」他不能恐懼,也不能害怕,必須讓自己時刻保持在警惕的狀態,成為鋒利的矛與堅強的盾,守護他想保護的事物。

  「當時我逼萩拆炸彈,」松田的語氣有些茫然,緩緩地說:「他不肯走,我也狠不下心趕他走,最後我逼他把炸彈拆完……醫生說萩的狀況沒有惡化,但如果我讓他……」

  這是松田一直擱在心底不敢說出的擔憂。被救出後的萩原一回診,立即被醫生詢問是否要接受藥物治療,即使醫生的說法是先讓萩能睡好,睡好是一切的基礎,才有體力去面對心中的恐懼和後續治療。但松田仍會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當日的決定讓萩必須吃藥。

  降谷起身拍拍松田的肩,思忖幾秒後說:「你已經做出當下最好的決定了,因為你的果斷,你和萩原現在才在這裡。」他的眼眸流露出慶幸與堅定:「松田,這是個好結果。」

  「你們都還活著,只要還活著,就還有希望與可能。」

   對上降谷的視線,松田嘆了口氣,露出放鬆許多的笑容:「謝謝你,零。」

  「不用謝,之後幫我幾個小忙就好。」降谷露出一副計謀得逞的表情,光明正大地敲同期好友的竹槓,現成的人力不用白不用。

  松田嘖了聲,只說:「你最好跟公安那說一聲,我可不想丟了爆處班的飯碗。」他默認降谷的行為,只要彼此有需要,他們是不會拒絕出手幫忙的。

  嘻嘻哈哈的拌嘴聲逐漸消散,大門終究開啟送走友人,躲在客廳門口一角的萩原靜靜地聽著對話內容,凝視著手中的藥片,仰頭混水吞下肚。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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