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有太陽

陽光後，黑暗前　楔子

褚冥漾察覺阿斯利安有秘密，很隱諱、深層，如平靜無風的透徹水潭，卻無法看清水面下發生的弱肉強食的生存環境。

阿斯利安是公認的好人──當然這句話對戴洛來說不太公平，畢竟某兄長是被弟弟當日常娛樂捉弄的──但對學弟妹、師長與友人，甚至從情人，想到這，漾漾的臉又燒得紅透，都很友善、爽朗，甚至親暱。

也因此，褚冥漾無法與他人表達，為何從阿斯利安身上感受到的古怪與不協調感。

交往即將滿一周年了，他有時仍覺得，無法讀懂對方的心，究竟在想著什麼？

＊

「漾漾、漾漾，回神！」啪！響亮的擊掌聲在耳邊爆開，他渾身一抖條件反射的釋出力量，立刻被另一股暴躁的炎與冰之力壓回去。

「嘖！給我收回，再恍神夏卡斯找你要教室賠款，那就──」環手坐在身邊的冰炎瞇起紅眸，嘴角勾起熟悉的大魔王冷笑，即使現今實力與學長不相上下，刻入皮肉痛中的回憶還是褚冥漾嚇得想縮起來，躲到米可蕥身後尋求庇護：「喵喵救我！」

「學長不可以欺負漾漾喔！」喵喵抱著蘇亞，抓著蘇亞的前爪象徵性地揮了輝，小白貓很配合的喵喵叫：「如果阿利學長知道，學長會很頭痛的。」

冷哼一聲，懶得與傻學弟們計較的冰炎不耐的翹起腿望向教室懸掛的鐘擺，那鐘擺發現有人注意它正想彈出框架蹦跳時──恰巧被踏入教室的褐髮青年打回原位。

「學弟妹們不好意思，教授他嘗試召喚火龍作為使役，結果被……緊急送往醫療斑治療。」青年拍了拍打飛鐘擺的手，把一疊書放到講桌上：「所以今天臨時由我代課，我是聯研部一年級的席雷．阿斯利安，喊我阿利學長就可以了。」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教室小小騷動，四周竊竊私語的討論這少數現象，畢竟教授臨時無法到課會宣布放假，很少請學長姊來代課。褚冥漾看著情人掛著溫和微笑掃視一圈，等到同學漸漸冷靜下來後，才繼續說：「教授有和我交代，使役學的理論講解完畢，接下來進入實作部分。」

「請各位以薩克拉亞干冰原為座標點，嘗試召喚幻獸前來吧，如果有成功簽下契約成為使役，再加分。」

「阿利學長，示範啊示範！」不知誰先起頭，其他學生開始叫囂：「學長露個兩手給我們瞧瞧！」

「露個兩手嗎？」台上的阿斯利安勾起燦笑，熟知其個性的友人抖了抖，「當然可以，那就任我召喚囉～」說完伸手一指，感受到熟悉術法波動的他仰頭，發現那群挑釁同學頭上的天花板轉出大型陣法……

「砰！嗷嗚──」從陣法中掉出的紫毛大飛狼興奮的嚎了幾聲，鼻尖嗅了嗅轉動頭顱，金燦燦的眸望向褚冥漾，開心的站起準備振翅飛來。

「等等拉可奧，」他慌亂地喊：「變小變小啊！」

「嗷嗚？」飛狼緊急煞車，舉起巨大的腳掌看了看，又扭頭看向後方的主人阿利，得到點頭回應後才緩緩縮小身軀，飛撲到褚冥漾的懷中討摸摸。

「真是的，連使役的出現都無法抵擋，這堂課可能要重修。」漫步下台，阿斯利安看向挑釁學生的傷亡，將他們轉送到醫療班，「各位同學，召喚幻獸的過程有一定危險性，請記得防身。」

……抱著小飛狼，褚冥漾敢用黑袍限量點心打賭，對方是故意讓拉可奧用原形現身的。

薩克拉亞干冰原，守世界中的萬年冰凍之處，據傳其永凍之日始於創世之初，是雪人與極地生物、冰雪系幻獸的誕生之地，而在冰天雪地之中成長的生物為了覓食與自保，具有強大的攻擊性。

某位過於心急的同學快速畫出召喚陣，被出現在陣法中央慌亂橫衝的幼年雪晶熊一掌拍碎頭顱，鮮血紛飛的畫面連鎖反應般引發其他人的尖叫。褚冥漾默默地先喚出米納斯預備好，一手握槍另一手抱好拉可奧，轉出標示方位、大小的召喚幻獸專用陣法。

會是哪種幻獸回應他的召喚呢？望著發出柔和光芒運作的陣法，他有點恍神的想。希望是可愛點、像拉可奧一樣有軟軟皮毛可以抱著摸的幻獸，如果能成為坐騎也不錯，但要對方願意簽約……

「乓！」身旁傳來爆炸聲，轉身就看到冰炎甩出烽云凋戈，一槍刺向猛烈咆哮、高舉前掌攻擊的成年雪晶熊。

「成年雪晶熊的攻擊性比幼熊還強大十倍，」早已架好結界的阿斯利安笑著說：「亞學弟你運氣真好，要不要順便收了當使役獸，這隻雪晶熊看起來才剛成年沒多久，還會再長大的。」

還會再長大！褚冥漾傻眼的看向足足有一台連結車大小、通體雪白的熊，這還不是最大的？

「漾漾，雪晶熊最大可以到一架飛機大小，」已經召喚出小隻冰晶狐的千冬歲，正抓著狐狸的四肢檢查，注意到他的神情，補充說明：「雪晶熊是撒克拉亞干冰原的霸主，但真正能順利長到這麼大的不多，剛才那隻小的出現已經很稀奇了。」「通常成年雪晶熊護宰的本能十分強烈，所以幼熊很難落單，甚至被召喚出來。有可能在使役召喚陣轉出的瞬間，就被守在身邊的成熊拍碎了。」

「咦？」看向暴怒的猛烈攻擊冰炎的成熊，再聯想剛才拍碎一位大學生頭顱、然後逃之夭夭的小熊，褚冥漾有了底：「該不會這隻成熊……是為了找小熊才回應學長的召喚？」

明明可以拍碎召喚陣卻出現，好可怕啊啊啊！

吼──雪晶熊爆出怒嚎，拉可奧在懷中扭動，褚冥漾乾脆將小飛狼夾到腋下壓制，而旁邊的西瑞早已哈哈大笑地衝上前準備加入冰炎那的大混戰，冰晶、火焰、哀嚎聲與鮮血亂飛。他拍拍老頭公再補上一層結界，接著有人拉過他，輕喊：「漾漾。」

「阿利學長？」不知何時離開講台的阿斯利安拉著他閃過一張課桌，快速的將對方攬入懷抱，阿利低頭，湊近那圓潤的耳垂低喃：「漾漾，召喚了什麼幻獸呢？」說完吹了一口氣。

「阿利學長，」酥麻感沿著耳垂蔓延至脊椎，讓褚冥漾一瞬間快癱軟到情人的胸膛，他推著對方手臂抗議：「現在不是做這事的時候……」

「喔，那晚點就可以？」箍緊少年，阿利變本加厲的張嘴輕輕啃咬耳垂至耳骨，少年難耐的發出破碎呻吟……砰！

阿利摀著鼻樑倒退幾步，而剛才待在胸前呻吟的情人漲紅臉、慌亂的舉起幻武兵器開了幾槍攔下蜂擁而上的小飛蟲。

不知道哪個天兵學生，召喚出一窩冰影蟲──這蟲名字聽起來很美，但守世界有哪種生物是吃素的──冰影蟲最大的能力就是隱身然後叮咬恆溫動物，被咬到的生物體溫會急速下降，如果不把握時間送醫治療，身體會慢慢結冰，陷入昏迷。

阿斯利安嘆口氣，今天的課結束，一定會收到醫療班抗議的……「先處理混亂吧。」

而某個被遺忘的召喚陣法，繼續運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