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急促的呼吸與那雙鋒利綠眸瞪視中,蘇格蘭將手中的槍口反轉,對準了自己的左胸口。

  沒時間了,他已經沒時間,再拖下去會讓好友們與哥哥更危險……瞬間,萊伊一個箭步衝上前伸出左手扣住手槍的汽缸,不讓子彈擊發。諸伏景光沒有餘力知道自己現在臉色多麼蒼白,在劇烈的心跳聲與緊繃感中,他聽見萊伊說,自己是FBI派來的臥底、同為追逐組織的獵犬──赤井秀一。

  是謊言,抑或是事實?各國情報機構想方設法把自己單位的搜查官往犯罪組織內送並不是什麼大秘密,光是日本警察廳和警視廳就派出降谷和自己,他們當然能猜到FBI怎可能不會做相同的事。

  但不能信,就算知道有FBI的臥底也與眼前的萊伊是臥底沒有關係,他沒有時間和機會去查證對方的話是否屬實,況且萊伊的推理能力和偽裝技巧一直很不錯,如果對方說出這件事是想博取自己的信任,那很可能是個謊言──

  急促的腳步聲從天台的出入口傳來,凌亂的、慌張的,又非常熟悉的腳步聲……諸伏景光倒吸一口氣,萊伊也將注意力轉向出入口而鬆開扣住汽缸的左手。

  ゼロ、對不起,我只能往黃泉躲了,我賭不起相信萊伊的話,也不想讓你一起陷入危險中,我賭不起。

  「啊啊啊――」槍聲大響,子彈貫穿左胸膛前的手機,還有後方有力跳動的心臟。鮮血飛濺,沾染諸伏景光戴在手腕形影不離的金色手繩。

  在意識如潮水般迅速退去之時,諸伏景光彷彿看到一隻有燦金色毛皮的小狐狸朝自己發出不安的嚶嚶叫聲。他想伸出手安撫小狐狸,告訴小狐狸不要哭,自己不是故意丟下你不管的,他不想看到那雙有漂亮藍紫眼眸的狐狸,嚎啼得如此傷心。

  下一秒,狐狸的身影被降谷零取代,他望向對方熟悉又哀傷的眉眼,輕聲呢喃。

 

  抱歉,ゼロ,把接下來的事都交給你了……

  

 

  降谷零看清楚天台上情形的瞬間,他的世界靜止了。眼底大片大片的鮮血、緩緩地在視野中擴散,染紅那件鼠灰色的連帽外衣,還有他最愛、最珍視的人胸膛。

  萊伊站在諸伏景光身旁,左手握的手槍硝煙味仍環繞不散,瀰漫整個天臺,與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對方沙啞的煙嗓一字一句慢條斯理的說:「對待叛徒就要給予制裁,你說對吧,波本。」

  這傢伙在說什麼。

  降谷零機械式的尋聲望過去,平日清晰高效率的大腦此刻有些緩慢,但又因對方的稱呼勉強拉回一絲神智。他是波本,而眼前是曝露公安身分的蘇格蘭……該死!這時波本做出什麼反應都很合理,他降谷零有的是各種方法圓過去──腳不聽從使喚的飛奔過去,他思緒混亂的蹲下身、還因步伐過於踉蹌而膝蓋重重撞擊在地,絲毫沒察覺膝蓋的刺痛,他毫不猶豫地將側臉貼上景光的胸口,抱持渺小的希望。

  好安靜,怎麼可以如此寂靜。他更用力地湊上,右臉被血漬濡濕,部分血液順著角度流進耳廓內,淺淺積了一層血水。降谷仍不願放棄,濃厚的血氣充斥口鼻,金髮男人再次體認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人的身體怎麼可以流出這麼多血?

  「別聽了,我連他胸口的手機都射穿。」萊伊冷眼旁觀波本試圖叫喚蘇格蘭的行為,這話才讓降谷意識到自己已經狼狽的嘶吼出聲,萊伊哼了聲收起手槍,轉身離去:「感覺像殺了一個幽靈,真讓人不爽。」

  像死寂一般,降谷的意識彷彿裂成兩半,一部分很冷靜沉穩的判斷萊伊已經離去,所以拉直上半身觀察諸伏景光的屍體。他看清楚景光的右手掌,血跡沾滿身軀,但拇指和手背沒有血,這代表什麼。

  景光是開槍自殺的。因為自己用右手持槍朝左胸口扣下板機,才會是拇指與手背沾不到飛濺鮮血的姿勢。

  來的路上沒有組織的眼線與人,這天臺也沒有監視器,萊伊可能去回報組織了,他有的時間不多,至少、最少……不能讓景光的屍體流落到組織去。大腦維持平日的精明與判斷,降谷掏出手機撥通風見的電話,有條理地說明情形,並請對方準備好所需物品趕來天臺,一滴水自天際落下,打濕降谷的手機螢幕。

  啪答、啪答,不知何時天空下起了雨,雨勢從淅淅瀝瀝快速轉變為嘩啦嘩啦的傾盆大雨,雨水沖刷景光身上的血,還有天臺地面的血,血與水混染在一塊,急促的流淌。

  景光、景……降谷搖搖晃晃貼近景光癱軟的身軀,抖著手將對方攬進懷抱。大腦在咆哮,殘存的理智斥責這舉動太危險,被任何人看到都很危險,但似乎是目前能做的事都佈署完畢了,身體無法控制的遵從另一部分情感做出行動。

  呼吸很失控,生理上淋雨的寒冷與心理上的各式情感混雜在一塊,降谷咬緊牙關克制過於急促的呼吸哽咽聲,胸口砰砰狂跳得難受,對比懷中不再開口的人,顯得過分吵雜。

  一簇細小的火苗點燃,跳躍於水面之上。

  「ヒロ、ヒロ──」先是嗚噎,呼喊從齒縫溢出,又轉變為更模糊、更悲痛地呼喊,但不論零怎麼嘶吼,懷中的景光不會再睜開海藍的貓眼,輕笑著回應ゼロ。

  景的身分是怎麼曝光的?為什麼先追到景的是萊伊……是那傢伙逼得景需要自殺開槍打穿胸口的手機。降谷面容冷了幾分,手伸向景光暗紅胸口的口袋,掏出一支被子彈貫穿留下鮮明彈孔、沾滿血的手機,無需多看便知道,記憶卡和內建的儲存裝置完全損毀無法再復原。

  是因為我們。無法抑制的罪惡感從心頭升起,降谷零萬分且痛苦的清楚,諸伏景光做出自殺的決定是為了斬斷一切可追尋的軌跡,畢竟──死人不會洩漏任何問題。

  中槍很痛的,子彈擦過四肢和腰腹都疼得需要彼此照護,包紮換藥好幾天才能好轉,更何況是胸口被子彈貫穿。

  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視線,景光失去生氣的臉扭曲,與過往多張朝向他的面容重疊在一起,記憶與現實的界線碰撞,降谷鬼使神差的啞著開口。

  「不痛了……」冰涼中的一滴滾燙淚水滑落黝黑的臉頰,滴落進滿地的血水中:「ヒロ對不起,已經不痛了。」

  闔上眼的降谷零,沒有發現懷中擁抱的景光右胸口發出微小的光芒,搖曳閃爍著。

 

  風見裕也沒有撐傘,踏著溼透的皮鞋與凌亂腳步聲衝上天臺,卻在拉開鐵門看清天臺上的環境後,嚇得倒退好幾步差點踩空滾落樓梯。

  橘紅參雜的火苗跳動布滿整個天臺,一簇簇火焰彷彿有自己的意識般圍繞住降谷零與他懷中抱的人瘋狂搖擺,最靠近兩人的是青色火種,青火發出的光照亮降谷半張都是血的臉,更顯恐怖與詭譎。

  透過佈滿雨水的眼鏡,風見隱約可見降谷身後擺盪著什麼毛絨絨的物體,粗壯又結實。

  「降谷先生!」

  沒有回應。風見右手探進懷中抓到一小疊粗糙的紙張,這是他接到降谷的電話後、趕來前上頭交給他的物品,他摸索著一張裁切成長條狀的紙,白紙上黑墨扭曲,畫下繁複的圖騰。

  「只是保險,能不用到最好。」上頭僅說這一句話,便將這疊符紙交給他,畢竟……擁有百年道行的狐妖失控,是可怕的場面之一。

  風見不知道符紙的作用為何,但他可以知道降谷並未完全失去理智,火焰只出現在天臺沒有擴散到其他地區,加上跳動的火苗沒有在水泥地留下焚燒的痕跡,代表這僅是幻術。

  狐妖最擅長的,是幻術。

  風見鬆開內袋的符紙抽出空蕩蕩的手,朝降谷的方向踏一步,又呼喚:「降谷先生,我是風見。」

  降谷零眨眨眼,藍紫的眼眸挪動看向風見,那雙眼並未完全轉化成獸瞳,仍維持人類模樣,只是渾沌幾分。降谷定定地注視風見,停頓幾秒後口吻平淡的說:「啊,你來了,路上沒什麼吧。」眼底的混亂褪去,逐漸恢復往昔的清明。

  「是的,沒有遇到其他行蹤詭異的人。」是熟悉的降谷先生,風見鬆了口氣,更靠近對方關心:「降谷先生,您頭部的出血量很大,這附近有與公安合作的醫院,要不要先到醫院一趟?」

  降谷若有所思地望向風見,正當風見一顆心又再度吊高──降谷先生的反應比平日遲鈍許多是不是傷得太重──才得到幽幽回覆:「這不是我的血。」

  「這不是我的血,」深怕下屬沒有聽見這細微的呢喃,降谷下意識地又重複一次:「是ヒロ,都是從ヒロ胸口流出來的。」

  風見啞然,努力將情緒壓下替換上理智,降谷先生現在沒辦法做到宏觀的判斷局勢,他要替降谷先生分擔。對,回頭需要請公安的心理醫生替降谷先生做一次評估,不知道、降谷先生能否繼續臥底……

  「走了,風見。」降谷零垂著眼下令,抱穩諸伏景光的屍體起身,風見回過神匆匆趕上,這才發現天臺上燃燒的火苗全數消退殆盡,而降谷背後也乾淨空蕩。

  抱著失去生命的好友一步步往下走,隨著步伐而輕微晃動的身軀讓諸伏一隻手垂下,風見注意到後轉頭輕輕將英勇前輩的手捧起、擱回胸膛,意外看見一條手繩,袖口大片血污稱得腕上燦金的繩索鮮明。

  走出破舊半傾倒的門口,降谷連問都沒問,直直往斜前方的一條小路走,穿過幾條巷弄,來到下屬停車的角落,待風見拉開車門,他便抱著景光坐上後座。

  大雨悄悄轉為綿綿細雨,嘩啦嘩啦地不停自天空落下,遠方天際灰壓壓的一片,沉重地壓在車內兩人的心頭上。

  「那個、降谷先生,」一邊開車駛向公安其中一處的隱藏據點,風見承受不住窒息般的氣氛,詢問他看到後很在意的一件事:「諸伏先生手上的繩結,沒有發揮作用嗎?」

  降谷一抖,騰出右手捧起景光的左手腕,拇指輕輕挑起手繩,編織縝密的繩結似乎還殘留主人的一絲餘溫,卻無法再被捕捉到。繩結很完整,動物金色的毛與麻繩交織編寫出繁複的神代文字,細細秘密圍繞一圈。

  他傾身在手繩落下一吻,終於開口解釋:「我在護身符上有特別留下啟動設定,受到外界、來自他者重大傷害時,會啟動保護作用。」

  風見可以理解這做法,困惑反問:「那這次──」

  「ヒロ是自殺的。」風見趕到時雨水已沖刷現場和景光身軀,所以對方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是自己傷害自己的,所以……護身符沒有啟動。」降谷零給同期四位好友各一條手繩,以自己尾巴的狐毛和供奉在稻荷神座前祝禱過的麻繩,加上神代文字的力量編織而成,可以保一命。

  一條一命,稻荷神御前的狐妖撥出四條命給好友們。但礙於職業為警察官的他們受傷風險很高,所以護身符特意設定為配戴者遭到重大傷害才會發動,不然一般擦傷小傷就發揮作用,很容易引來暗地他族勢力的注意。

  千算萬算,貴為九尾妖狐的降谷零就是沒算到諸伏景光以自殺作為逃離組織成員追殺的選項。車子穩穩駛入一間沒有鮮明辨識物的倉庫,風見熄火下車繞到後座打開車門,低頭:「降谷先生,我去請醫生來,您先……」

  「你去忙,我知道位置。」支開風見去處理之後事宜,如同上車時一樣,降谷自己抱著好友身軀走進幽暗的長廊。鞋踏在磁磚地上的聲響被空曠的走廊放大幾倍,他先打開屋外的電源,才走進房間。

  日光燈照亮灰黑色的房內,牆角擺放幾個有拉門的櫃子,玻璃櫃門讓他看見櫃中擺放的瓶瓶罐罐與幾疊布料,房間中央有一張醒目的長桌,降谷緩緩將景光的屍體放上桌面。

  如果不看胸口大片觸目驚心的血漬,諸伏景光的神色彷彿只是睡著,緊緊閉上眼、眉心舒坦,似乎在作一個好夢。

  一個永遠不會醒過來的美好夢境。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降谷零赫然回過神,幾秒前自己似乎什麼都想了,卻又什麼都沒想。只注視著景光,想起很多、很多事。

  他想起第一次見面,偷偷躲起來哭泣的景光;想起兩人一起去見諸伏高明;想起警察學校宣布放榜那日,自己與對方結伴等待通知……

  直到他想起哪裡不對勁。

  他──身為九尾狐妖的降谷零,卻沒有看見諸伏景光的亡靈。

  人死去後,魂魄無法再被肉體束縛,會離開身軀,飄蕩在去世地點的周遭,或是迷迷糊糊得跟隨肉體行動。但不管在天臺還是現在的太平間,他都沒有看見景光的魂魄。

  將一絲妖力匯聚到雙眼,降谷逼迫自己從頭到腳仔細的觀察好友屍體。

  「欸?」錯愕地發出驚呼,他伸出的黝黑手指輕顫,小心翼翼觸碰景光右胸口的微弱光芒。

  在諸伏景光的右胸口,有一小團帶著暖意與光輝的妖力,微小又堅強的將魂魄保護在內。這股妖力不是他的,而且是一塊……妖核散發出的妖力。

  妖核是妖怪的心臟,只要妖核沒有受到外界力量破壞,妖怪都不會真正死去。降谷小心翼翼的探出一絲妖力接觸這塊妖核,換來親暱且不排斥的回應,柔軟又稚嫩的回應如同小動物踏著軟嫩的肉球在他心頭上輕踩,蹭得他想好好舔舐愛護一番。

  這是某一種動物妖的妖核,雖然無法確定是哪一種族的動物妖,但一定是擁有毛皮的動物妖。無法確認這塊妖核埋藏在諸伏景光的身體內多久了,他以前也沒有注意到景光身體裡有妖力波動,不過能夠在意外發生時將魂魄強制留在體內,不是短短幾個月,而是幾年、數十年的長期浸潤,肉身、魂魄與妖核不排斥彼此,才能在景光射穿心臟死亡的瞬間,讓妖核誤會而本能的囚禁保護魂魄。

  意識到這一點的降谷呼吸急促起來,微小的希望與荒謬的想法破土而出,迅速侵佔全部的思考。

  魂魄沒有離身、體內有一塊等同心臟的妖核,加上ヒロ的身體停止生命體徵運作不到八小時,更關鍵的,他是擁有九尾九命的狐妖。

  如此禁忌又可行性極高的選項,擺在降谷眼前──藉這塊動物妖核與自己的力量,讓好友再次回到世上。

  是他能做到的事,降谷想,沒什麼好猶豫的,如果不是被迫發現臥底身份,景光不是會隨意結束自己生命的人,但他會為了他人豁出性命,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如此,因為諸伏景光就是如此溫柔的一個人。

  這不是一位善良的人應該有的結局,我們的存在是為了讓這世界少一點哭泣絕望,多一點人類能夠期待冀望之事……您說是吧?降谷的眼神晦暗,在心底向遙遠、西方的主人訴說。

  我向您獻上最誠摯、唯一的祈求──我希望我的光回來。

  降谷伸手撫上失去溫度、冰涼的臉,拇指拭去唇邊的血跡,然後低頭輕輕落下一吻。

  我會把你帶回來的,景光。只要你願意轉身回來,我都會等你。

  蓬鬆的八條狐尾自尾椎下方竄出,張狂的在身後擺盪,燦金髮絲間也豎起毛絨絨的狐狸耳朵。原本穿在身上的一般日常服飾被和服與繪有繁複圖騰的羽織取代,靛青的羽織無聲飄起,他的眼瞳轉換為野獸般的豎瞳,咧開的嘴巴內可見清晰鋒利的犬齒。

  藏青色的妖力燃燒,毫不保留的蜂湧而出,狹小的太平間放眼望去有如置身火海,這火光搖得妖異邪魅,一眼能看出不屬於人間之火,是妖族特有的妖力展現形式。

  尖銳的指甲劃開繩結,伸掌接住落下的燦金手繩,降谷把手繩放到景光的右胸口、妖核的正上方,彈指讓一簇火苗點燃手繩。

  編織在其中的妖力與神代文字發揮效用,開始抽取降谷零身上的妖力,九尾中有一尾色澤逐漸黯淡,存在越來越薄弱,他咬著牙忍受力量被抽取的虛弱與撕裂感,同時捏碎一枚繫在羽織內側的玉飾。

  碎裂的玉化爲點點碎塵順從力量指引飄向諸伏景光的右胸口,在逐漸崩解的手繩上灑落,增加另一股力量,協助鞏固與欺瞞妖核。

  降谷零要騙過妖核,一來用自己的妖力治癒景光的身軀,二來讓妖核以為身體已安全,可以將魂魄放出來。只要讓魂魄出來,身體可以很快接受原本的靈魂,妖核就會成為新的心臟繼續跳動。歷史記錄上有很多人與妖的混血兒,出生時沒有顯露妖怪特徵、以人類之身生活,卻在遭受重傷、瀕死救回後,轉化為妖怪之軀,以妖怪的身份再次回到人世間。

  所以ヒロ、求求你……

  「求求你轉身回來。」呢喃脱口而出,而降谷現在是毫不收斂的妖怪狀態。嗡一聲,身為神使能讓言語化靈,他狼狽的跪倒在地,身上又被抽取一股力量。他意識模糊的想,要拿就儘管拿吧,不管多少他都給得起,只要……景能夠回來,即使他修練全失也無所謂。

  「嗚呃啊──」終於,一尾全然消散,剩餘七條尾巴反應主人的痛苦微微抽搐,連頭頂的狐狸尖耳都虛弱地垂下,卻沒有遺漏細如蚊蚋的呼吸聲。

  降谷零屏住呼吸,雙耳高豎輕顫,搶在氣力回到雙腿前,又捕捉到淺促的氣息。他用左前臂攀附桌面,勾穩後施力站起身,瞪大獸瞳看向躺在桌面的景光胸口。

  本該停止浮動的胸膛,掙扎著、緩慢的、往上起伏,又緩緩隨著呼氣聲,往下沉。

  他完全不敢挪開視線,死死盯著緩慢呼吸的胸膛。太慢了,妖核有順利與身體融合,但曾經的大量失血短時間不會立即恢復,這樣景光會又──降谷零更用力探出上半身,卻小心的避開會壓著對方的角度,左手指甲往右手腕毫不猶豫的一劃,溫熱血液飛濺而出。

  「景,喝一點……」要穩定虛弱的生命體徵,需要更滋補的物品,大狐妖之血可說是萬補之物。他捧起景光的頭,將手腕內側湊到對方嘴邊,傾斜角度讓血液流進口中,經過喉嚨滑落食道:「對、吞下去,再多吞一點……」

  似乎是意識不清晰,或是生存本能使然,諸伏開始抿唇吸吮狐妖的血液,直到胸膛的呼吸起伏更加穩定,臉色也紅潤起來,降谷才將手腕挪開,粗喘著氣緩解大量失血的頭暈目眩。

  左前臂一輕,他看著景光身軀慢慢縮小、頭頂冒出一對小巧可愛的獸耳,後背尾椎處竄出一條三花毛色的尾巴。

  是三花的毛色……降谷零鬆了口氣,放心的闔上眼,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想法是──聽說公三花貓,是幸運的象徵。

 

  等到風見領著法醫匆匆趕來太平間,看到的卻是失去意識、側躺在地的妖狐模樣上司,而諸伏景光的屍體不見蹤影。

  桌面上,只有一隻捲曲身軀、發出穩定呼吸熟睡的小小三花貓。

 

 

天陽的話:

嗨各位好,這是從今年年初就躺在筆記本內的、想寫很久的文,現在終於有時間把它寫出來,我真的很高興,幸好報了柯南翁來逼自己寫,否則這故事大概會躺到明年有緣再見(?)

《光所在的地方》預計是中長的篇幅,可以成本的字數,但最後會落在幾萬還是幾十萬……就等大家和我一起見證吧~(超隨興)反正我大綱寫好了,番外綱要也寫好了,要殺出什麼程咬金的劇情應該、不太、可能吧。

總之這是原作中把人撈回來的開展,噗浪上也嚎過好幾次劇情設定,就是狐妖降谷零和被轉化為貓又活下來的景光,兩人接下來的故事。

期待下一章大家再見。

 

 

arrow
arrow

    天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