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有太陽

飄揚在文學之海中　感謝師恩

圖不符，文字稍相符

此圖為動畫《文豪野犬》中的太宰治

　　謝師宴，遙遠的名詞。意指在畢業前，為感謝師恩籌辦的宴會。

　　我沒有想過這一天的到來，這麼快。

　　我以為自己在教室中，聽著老師講解繁複的文學理論，正當我想老師今天說的內容為何完全沒在心中掀起一絲共鳴──我赫然發現自己在床上。

　　我又做了一個相似的夢，以為自己在教室，其實是夢境，最終的結果都是睡過頭，而且是無法挽回的，距離半小時就下課的時間。

　　下午，討論完報告大致方向規劃，我和朋友一起走往班導的研究室，要和班導一同前往謝師宴的餐館，學校在鄉間，餐館在市中心，沒有交通工具的我們又搭了老師的順風車。

　　小小的包廂、討論等會開場的細節、擺放老師名牌示意座位，我有些坐不住跑到門口要迎接老師到來，這次全系的老師都會出席我們班的謝師宴。

　　我隨口和同學討論小說創作、畢業後的規劃。念研究所是我曾經的夢想，在「還想唸書」這慾望的驅使下，我也考上研究所，準備離開待了四年的大學。

　　雖然考上外面研究所，讓老師喊我一陣子的叛徒就是了……

　　「嘿～」老師喊了我的名字，我飛快地轉頭，看見我們系上最帥氣的老師和主任一同走來，我們連忙將老師迎接進餐館包廂中。

　　一位又一位的老師，有熟到可以打屁聊天講幹話的、也有來不及修老師課的，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語氣，時光滴答滴答的淌流。

　　「謝謝老師今日來參與謝師宴……」同學流暢的主持開場，我有些茫然，隨即我被點名上台說些感謝的話，習慣性地搔著臉頰，什麼腹稿、事前準備攪成一團，我接過麥克風──

「嗯我知道有些老師肚子很餓所以我盡量長話短說，謝謝老師這四年的教導、關心與照顧，有些老師很熟悉，但也有些老師沒有機會修到你的課，我要謝謝老師包容我，三不五時被我闖入研究室或在路上被我攔下來，聆聽我天馬行空、莫名其妙的想法與發言……謝謝老師。」

　　嗯？我剛才在說什麼啊？

　　佳餚一道道上桌，一開始我們都想讓老師率先品嘗，但老師真的很愛我們，象徵性的嚐過第一道後，就讓我們隨意。席間，歡笑與嘻笑聲不絕於耳，老師們詢問我們畢業後的去路，工作？升學？回鄉？留在嘉義？

　　隨著時間，肚皮也被填滿，我們唱首歌，唱＜當我們一起走過＞，投影布幕上是同學製作的簡單影片，四年的點滴回憶瞬閃而過，我憋著氣不讓眼淚滑落，這首歌我熟，但我怕只有我哭會很尷尬。

　　「老師～可以跟你拍張合照嗎？」不知誰先起頭，我們開始輪番尋找老師合照，沒有人坐在位置上了，遊走於包廂之中。

　　主攻西洋文學的老師喊了我的名字，說：「中興有跨文化研究所……是台灣文學與跨文化研究所，妳看看這些課程──」邊說邊將手機遞來。

　　我接過手機，看著老師查到的課程表，有點想哭，這一位老師才剛知道我不會留在此地，就立刻替我尋找相關資料……

　　「這些會是我感興趣的耶～」此話不假，我又說了謝謝。老師立刻被其他同學拉去拍照，平日有些木訥的老師在此時擺出許多姿勢，讓好多同學大呼老師你好可愛～

　　「去中興要好好加油啊～」系上最帥氣的老師靠過來說：「如果有人欺負妳，就跟老師說！」

　　「好！」我回應的很快：「我一定會跟老師說的！不過……應該不會有人欺負我吧？」

　　「不會啦～」老師笑得爽朗：「論文好好寫，不想待就回來，我們會歡迎妳回來的。」

　　今天每個老師都是要來騙我的眼淚嗎？

　　「對了，今天早上妳沒來上課吧？想說教室好像少了誰，妳平常都不太缺席的。」

　　「我今天早上以為我在教室了，睜開眼才發現在床上。」我很認真地說：「所以老師你才覺得我還在教室吧～」

　　「喔～難怪！」老師真的很配合。

　　「可以幫我跟老師拍照嗎？」

　　「當然，那我等下也要和老師合照～」

　　從七點到十點，我用盡全身感官記下此時此刻，我的記憶力不好，對事物觀察敏銳度也不夠，只能用力、拼命保存眼前畫面。

　　準備散場了。

　　回程，飛駛的車輛，我是最常光顧班導順風車班次的學生，但今後也……

　　抱著後背包，我幽幽的說：「小時候，我覺得自己活不到成年；成年後，我覺得自己活不到三十歲。」

　　班導語氣有些詫異：「為什麼會這麼想啊？」

　　「不知道，可能是大人的言行，讓我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差不長命。」

　　「那也沒到這程度啊！」車子拐彎，深夜的宿舍近在眼前，一盞盞微弱的光芒點亮道路。「妳的身體沒那麼差。」

　　我笑了：「是啊，只是平日要多注意一下。」

　　「妳的想法真的很特別，怎麼會想這些啊。」

　　「是啊～我妹妹也常說，我的想法很奇特。」

　　宿舍門口到了。

　　「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小時候，我以為自己活不到成年；成年後，我覺得自己活不到三十歲；三十歲後……

　　罷了，我還沒三十歲呢。

　　真好，可以活到大學畢業。真的是，太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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