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有太陽

第三章　慾望加不厭1

很好，這下慘了。褚冥漾完全不懂哪一步環節出錯，怎麼會把自己弄到進退兩難的處境。

「接下來我們來選一位Dom，請問有哪一位想自願？」彷若變臉，又掛上笑臉迎接台下賓客的主持人，敞開雙臂大喊：「有誰有自信可以拿下他呢？」

拿下？褚冥漾傻眼，什麼拿下？我又不是物品！

「你上啦，雖然可愛但完全不熟，何從互動起？」

「拜託，反正是sub，感覺也很m，幾鞭下去就乖乖聽話了。」

「你行你上。」

「你以為我會怕你的激將法啊，弱雞你做不到我就……」

閒言碎語飄上舞台，讓褚冥漾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開始思索直接落跑全身而退的機率有多少──

「好了，不要欺負新手。」一個清冷的聲音劃破全場議論，說話者緩緩的從最後方、人群外圍走近舞台：「誰沒有新手的時候，多多包容照顧新朋友，才可以讓圈子的生態更健全。」

白色，這是褚冥漾第一眼的印象。潔白且筆挺的仿軍裝服飾，下身是熨挺的長褲，襯托出修長的身姿。沒有帶軍帽，任憑墨黑髮絲隨興披散在背後。

是一位文質彬彬的男人，他想。很容易讓人有好感，但冰冷擦得晶亮的機械面具連左眼一起遮掩住對方半張臉，塑造出的距離感。

「Remus，難得你主動開口說話。」主持人有些意外：「怎麼，想試試？」

沒有被面具遮蓋的淡藍色右眸看向主持人，輕輕點頭，又眼眸低垂掃過台下站在最前方的人，若有所指的說：「以免有些人，下手不知輕重。」

順著對方視線看向台下，褚冥漾看見自己剛踏入此地時見到的粗暴Dom，正臉色蒼白、用一種凶狠的視線看向男人。

「我叫Remus，」對方走近，微微彎腰鞠躬讓視線與他平齊，輕聲詢問：「你呢？」

不能說本名。褚冥漾想起千冬歲的交代，脫口而出：「Bambi。」

「小鹿嗎？」Remus笑了，沒被面具遮掩的右半邊嘴角揚起：「你好，Bambi，我知道你被隱瞞，但想離開此地還需要你的配合，所以──」

「你可以，接受到什麼程度的肢體互動？」原先溫文儒雅的笑意收斂，轉為認真嚴肅的神色，由內而外傳遞出的強烈氣勢，讓褚冥漾有點維持不住偽裝。

「一般朋友的肢體互動。」撐出不悅的神情，他哼哼兩聲甩出底線：「我可沒想過『被迫』上台，沒有做太多準備。」

「我想也是。」平淡承接褚冥漾的抱怨，Remus伸手，緩緩摸上紅褐色的髮絲，輕輕撫平捲曲的髮：「Bambi，你嘗試過繩縛嗎？」

「沒有。」有點癢。褚冥漾很想偏頭閃過Remus的手，但刺眼的燈光與主持人灼熱的視線在在提醒他，要撐著把這場戲演完。

上蒼啊，他來這只是想來這找人聊聊、討論一下BDSM究竟是什麼，為什麼變成親身體驗了啊！

「那……SP呢？」淡藍色的眼充滿笑意，似乎察覺自己想閃躲，手掌的力道加大些。

「那應該不是『一般』朋友的肢體互動。」臉色更難看幾分，褚冥漾懷疑對方仗著他不了解SP這縮寫的意思嘛！

「開點玩笑緩和氣氛。」Remus眨了眨眼，右手滑落按住肩膀施加力量，命令：「盤腿坐下。」

褚冥漾一愣，很快地順著力道彎膝手撐地坐下，驟然改變的高度差讓他不得不仰頭才看得見Remus的表情。

「很乖，你好乖。」似乎是習慣性地誇講幾句，察覺對方視線，Remus跟著單膝跪下，詢問：「你是不是想問我什麼？」

「我以為，你會要我跪下。」就褚冥漾已知的訊息，Dom的控制慾是很出名的，而在情境之中，Dom通常要求sub跪下，展現其控制權與塑造身分落差。

「不是要一般朋友的肢體互動嗎？」Remus眼神流漏詫異，歪了歪頭思索：「難不成你與朋友間會互相……」

「才沒有，」翻了翻白眼否認對方故意的語氣，褚冥漾覺得如果Dom都這麼欠揍，他可能撐不了多久：「接下來呢？」

淺淺一笑，Remus傾身靠近褚冥漾，在他耳邊輕聲說：「放鬆點，別這麼緊繃。」那一瞬間的語氣和口吻，讓褚冥漾想起──

阿斯利安。

不，這不可能，不會是阿利的。一瞬間跑偏的思緒讓褚冥漾放鬆對Remus的警惕，雙臂自然而然被引導放置到後面。

一條細長的麻繩穿過手腕之間。

「等！」

「噓──」Remus很快抽緊繩結，同時壓低嗓音：「Bambi，沒事，我不會傷害你的。」

將到嘴邊的話吞回腹中，不知是過於刺眼的燈光，還是室內空氣悶熱，一股甜膩的香氣飄散在四周。褚冥漾有點暈呼呼的任由Remus仔細的繫好繩結，迷糊的聽見對方詢問：「試試看動手腕，會太緊不舒服嗎？」

依循問題，他嘗試扭動手腕，卻被固定得十分結實：「不會……不舒服。」自己過於沙啞的嗓音，驚醒思緒幾分。

好渴……褚冥漾忍不住抿抿唇，想緩解口乾的感受。

「Bambi，你口渴嗎？」Remus敏銳發現被束縛者的生理需求，起身向主持人說了些什麼後，拿回了一顆小皮球：「如果你將這顆皮球撿回來，我會餵你喝水。」

誰、誰要你餵喝水。

褚冥漾覺得頭腦昏沉，彷彿什麼東西阻礙自己繼續思考，他用頭頂開Remus拿著皮球的手，呢喃：「你又不是阿利，我幹嘛聽你的……」

「你是阿利嗎？」碧綠的眸閃過一瞬的黑，褚冥漾甩了甩頭想掙脫那奇異的氣味：「阿斯利安？」

＊

Remus凝視著眼前的人，紅褐色微捲的半長髮繫在腦後成為一個小馬尾，碧綠眼眸的最深處，彷彿沉澱著華美黑耀石，若隱若現。

「你是誰，」依舊維持著笑容，但溫和且體貼的氣息收得一乾二淨：「怎麼會認出我。」

「笨阿利，」聽見對方承認，褚冥漾放鬆許多，露出以往可愛的傻笑：「我是褚冥漾啊……竟然沒認出我，啊對喔我有下言靈別人認不出我嘿嘿。」

「漾漾？」Remus──也就是阿斯利安語調微微拔高，起身擋住褚冥漾，遮掩台下觀眾露骨的視線：「你怎麼會來俄拜斯？」

「Remus，發生什麼事？」主持人詢問：「就算幫新手暖身，也有點太久囉～台下觀眾等得不耐煩了。」

「就請各位稍待片刻，」阿斯利安快速搭上主持人的話，補充：「Bambi畢竟第一次體驗就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免會緊張。」

「我很想問你為什麼在這，但現在騎虎難下，為難你了。」安撫般抱了一下褚冥漾，阿斯利安滿懷困惑與糾結的說。

「不會……」神情有些呆滯，褚冥漾覺得眼前的阿斯利安彷彿有疊影：「阿利，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阿斯利安一愣，視線快速從台上的主持人掃向台下圍觀的群眾，最後凝視著一位低頭與旁人說話的身影。

投香。最卑劣、也是最無恥的作法，在俄拜斯雖無明文規定，但所有人都會使用光明正大的手法，讓對方答應與自己實踐。

如果我剛才沒有自願上來，漾漾會遇到什麼事？想到這，無邊無際的恐懼吞噬阿斯利安的思緒。

「阿利？」拉扯阿利的衣襬，此時的褚冥漾異常溫順乖坐在地，等待阿斯利安的回應。

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調整好情緒，阿斯利安拿出一顆皮球在褚冥漾眼前晃了晃，朗聲說出今日的公開指令：「Bambi，來追這顆皮球，追到球我就喂你喝水。」說完，就退了幾步，皮球遠離對方肢體可處範圍。

「追？」歪了歪頭，視線追逐上花色斑斕的皮球，想伸出手拿取皮球，但一動──手遭到束縛在後背的感覺又清晰浮上，這樣要怎麼追呢？

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阿斯利安的手持續平舉於褚冥漾視線高度，絲毫沒有發抖，就只是靜靜的，等待對方。

「阿……」

「提醒一次，我叫Remus。」沉下臉，聲音添上冰冷與警告，但冰藍眼底沉澱的，是隱忍和愧疚。

「Remus，你可以幫我嗎？」從善如流地變換稱呼，過度的口乾舌燥讓混沌的大腦清明幾分，褚冥漾舔了舔唇，低語：「可以扶一下我的肩膀嗎？」

「可以。」空出的另一隻手撐住對方的肩，將部分體重卸給阿斯利安支撐，褚冥漾順勢改變姿勢。

從盤腿而坐，更改為膝蓋著地，雙手依舊背在身後，他嘗試膝行前進幾步。

而持著皮球的手緊跟著後退。

天陽的碎念：

這篇故事進入第一個小轉折處，很想知道大家是怎麼看待這段劇情的（因為在寫時拼命修改，本來昨天要上傳的還修一部份），

如果願意的話，歡迎拍打餵食給點心得或想法都可以，祝大家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