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有太陽

圖文不符

此圖出自動畫《地縛少年花子君》

　　我洗著菜，邊和母親分享稍早看的《棒球大聯盟》第六季，動畫瘋上架了我的童年回憶，一個下午我就連看五集停不下來。看到吾郎得了YIPS接受治療時，念過的諮商理論快速在我腦海浮現，動畫中呈現的心理治療過程是我念過的知識，而且基本對得上。

　　我和母親說這件事，並聊到我想寫的台灣歷史小說大學老師催促我快點寫完，但我覺得自己還沒查完相關資料。

　　母親說奇幻講究什麼真實，隨便掰一掰就好。我耐著性子解釋我不是要寫奇幻，是歷史小說。

　　母親說小說不必管真不真實，就奇幻下去天馬行空。我繼續解釋原住民相關的資料不能隨便亂寫，會侵害到他們的。

　　母親又說你那講究做什麼，小說就是假的你可以隨便寫個月光族薪水部族──我的腦神經直接斷裂，吼著說我已經拿不到文學獎了，不想這樣寫！

　　直到吼出的這一刻，我才發現自己過度在意，寫不出能得文學獎的作品。

　　我寫不出來，不知第幾次翻閱文學獎得獎作品集抱著頭思索，為什麼我寫不出來。寫不出來、寫不出來，大腦失控般跳針似的重複──寫不出來。

　　寫不出這樣的感覺，一種和文學獎得獎作品一樣的感覺，這樣的情感、這樣的描述我做不到。被拖進泥沙漩渦的意識攪和在一塊，只剩唯一的念頭。

　　為什麼我做不到？

　　做不到，你做不到的。母親說過，你這樣做是不行的，不會成功的。

　　一直告訴自己，沒得文學獎沒關係，寫不出來沒關係。我可以寫別的，寫我喜歡的、我愛的、我想研究的……我開始寫同人，寫著會給我滿足感的事物，想像著大家都完好，代替著我，在文字的另一端歡笑、感受著悲歡離合。

　　我感受不到，要讓其他人感受得到。

　　覺得自己很奇怪。幼時對諮商與心理治療的相關資訊著迷，一點點相關資料就能讓我反覆翻閱──我想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是不是只有我這麼奇怪？但真的開始念諮商與心理治療理論，卻換回人生第一科被當掉的首創。

　　紅字刺痛我的眼，尤其是在申請獎學金時老師詢問為什麼被當掉。當時的我很分裂，嘴巴上說課業過多錯估自己呢能力，大腦咆哮是自己沒用、諮商這東西我不要我討厭……就像小孩子在鬧脾氣。

　　真的失控的感覺並不好，我一點都不願意再次感受大學時脫魂的空虛。給予身體再多的刺激只能換得些微反應，卻意外地把刀法練得很精細控制得宜。

　　也忘不了某一晚和大學好友吃完飯，在外談天消食時，他提起幾日前另一段談話，說另一人不該如此回應我。我想了很久，腦神經無法順利勾起對方說的是什麼，接不上的思緒開始腦內激烈衝撞。

　　好友注視著我，認真的說，他懷疑我是不是有PTSD。

　　這句話讓我的大腦正式停擺。

　　我知道這是什麼喔，是創傷後壓力症候群對不對，你忘了我對心理疾病很癡迷早就把相關資料記得一清二楚不要當作我不知道考我喔──

　　想這麼說，但我只瞪大眼望向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怎麼結束那晚的對話，我也不記得了。

　　都是我，〈飄揚在文學之海中〉是我念大學後的雜記，會有一定的主題，但更多時候是失控的。我曾在上研究所後想換個標題，最後默默放棄。

　　我在文學之海中飄盪，直到我失去視力看不見的那天，我會投入真正的海洋，環遊世界。

　　　　　　　　　　２０２１／８／３１　ＰＭ８：２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