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咒術世界觀DS設定,dom五條悟和sub夏油傑
* 生日快樂,夏油傑。希望你在某一時空平穩、安好,和摯友一起度過每一日
他又回到那年夏天。
毒辣的艷陽和震耳欲聾的蟬鳴聲鞭笞日漸消瘦的身軀,狹長的鳳眼瞇起朝走廊望去,大片大片刺目的液體從醫務室門縫湧出。
擠出一點氣力抵達門前,少年沉重結實的身軀撞上門板使門嘎吱作響敞開,他摔進充滿鐵鏽刺鼻的水中。
披散的髮絲浸泡黏稠液體又遠離,視野逐漸黏上點點紅,劇烈轉動的琥珀色鳳眸聚焦在不遠處的人身上。
泡在豔紅中的少女、失去生機的氣息;震天的蟬鳴聲不知何時被如雷的掌聲取代。他呼吸混亂擠出最後力氣抬手,死死按住雙耳。
掌聲毫無停歇,啪啪啪啪────
失去氣息的少女睜開雙眼,蔚藍的眸無神凝視自己、注視自己,像在譴責、怨恨溢出,漆黑黏膩、張牙舞爪。
你答應過的,你沒有做到。
小理子……他答應過的,他伸出手擔保的,他狂妄自大說可以保護小理子的。
少女的身軀被黑暗吞噬,轉換成黑色短髮的少年,平日朝氣蓬勃的學弟失去氣息躺臥在血泊中。
這不是真的……耳廓緊壓至死白,是恐懼的倒影、可能是陷阱或誤入他人的術式,刻意使他心慌。
他想闔上眼不看,卻無法做到。躺在地上的人又驟然換一個面孔,是學弟,長年使用的刀在手邊斷裂兩半。
倒臥於血潭中的身影不停變換,學弟、朋友、師長、擦身而過的輔助監督、親暱撲抱自己的雙胞胎女孩、男孩、學生──
是身為咒術師的宿命,只要詛咒持續誕生,等待他們的盡頭是屍山血海。
「悟……悟……」哆嗦的雙唇破碎呼喊,如同回應心聲,女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滿頭鮮血的白髮少年。
下一秒,少年俊美的臉被利刃劃破,四分五裂。
*
夏油傑清醒得十分安靜,甚至能說是毫無動靜。但將全部心思放在對方身上的五條悟發現了,他小心翼翼彎下腰、撥開掩蓋戀人臉龐的厚重棉被,呼喚:「傑?」
琥珀色瞳孔劇烈顫抖。夏油傑彷彿看不見五條悟似的,目光盡頭是深深的恐懼驚惶,直到對方輕輕的將溫熱寬大掌心貼上自己冰涼的側臉,他才猛的倒抽口氣回到現實,啞聲呢喃:「悟?」這一聲呼喊是詢問,也是求救。五條悟敏銳察覺到這一情形。
「傑,你做惡夢了。」蔚藍的雙眸澄澈,青年用毫不猶豫的口吻說,同時拇指緩緩摩娑戀人狹長鳳眼下的淤黑:「看我的眼睛,不管你夢到什麼,都是惡夢而已。」熟悉的嗓音飽含耐心和堅定,剎那,夏油傑幾乎要相信了。他依從悟給予的指令、雙眼微瞇對上那片流轉的銀河,緊鎖的眉眼隨著戀人摩娑逐漸舒坦──
然後,他的視線下滑,落在五條本該白皙乾淨的臉龐。多道細長的粉色疤痕劃破俊美的臉,提醒夏油傑曾發生過的事實。
「悟……」夏油傑發出如同垂死動物的哀鳴,伸手攬過對方脖頸猛力下拉,湊更近觀察傷勢。傷口早已癒合長出淺色的新肉,但悟、悟可是會反轉術式的,連運用反轉術式都需要好幾日痊癒的傷、為什麼……
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在超出規格、以領域對決的戰場,他什麼都做不到,也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看著悟承擔所有人希望站在最前線。
意識混亂,全部糊成一團。是最強的、愧對最強、自得意滿、根本沒用、沒有幫上忙、最初應該要那麼做、拖累悟、是自己害的、自己根本──
眼前一片黑,又聽見如雷的掌聲。
「傑,呼吸。」指令再次劃破黏稠的思緒。夏油傑一哽,找回生存本能大口喘氣,失控的呼吸節奏轉為急促,越是努力想吸氣越難以克制,過度分泌的唾液阻礙人追尋氧氣,他狼狽的嗆咳,早已癱軟離開戀人脖子的手胡亂抓撓自己的脖子。
但指尖接觸到異物,順著皮革撫摸,他漸漸意識到自己碰到什麼物品。而呼吸,也逐漸放緩平順。
一隻厚實寬大的手掌覆蓋雙眼,這次隔絕視線的黑暗不再冰冷黏稠,而是溫熱柔和地貼撫意識。夏油傑的喘息恢復正常,感覺到五條悟另一隻手來到脖頸,於項圈和脖子處探入一指。
「傑,想拿下項圈嗎?」五條悟的手指親暱摩娑柔軟脆弱的皮膚,頸動脈被淺淺的反覆摩擦竟催生如火焰灼燒般的熱意,夏油傑偏頭想閃躲這折磨人的撫摸,項圈反而勒住脖子另一側。
束縛感驟然壓上意識,更令他昏沉幾分,一顆腦袋左閃右躲最後埋入五條悟的胸膛──不知何時原本站在床沿的白髮青年側躺上床鋪,一雙藍眸好奇又愉悅的低頭看扮演縮頭烏龜的戀人,嘴角輕盈幾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傑。」一手摩娑夏油傑的脖子,另一手轉而撫摸懷中人漆黑如墨的長髮,五指梳過滑順的髮絲,耐心地收攏、梳理。
「嗯……」慵懶地咕嚕幾聲,夏油傑迷糊的思緒沿著五條悟話語逐漸攀回,半晌後咕噥:「好……」
五條悟傾身,用鼻尖碰碰戀人髮旋:「我再問一次,傑,你真的想拿下項圈嗎?」
「想清楚,再回答我。」
悟在指責。夏油傑昏沉地想,這次又陷入混亂多久了?自己不能總是依賴悟,明明、他才是悟的dom,卻有時會這樣……一邊這麼思索,一邊身軀緩慢向後,離開令人眷戀的懷抱。
刺骨的寒意細密湧上四肢百駭,頭腦既暈又沉,是要感冒嗎?還是剛才悶太久導致的?不管怎麼說還有幾個任務未處理,記得上次聽到窗討論,東北地區有監視到不尋常的咒力波動,還要替學生上課,對了,現在幾點……
「傑?」
「悟,我沒事,」他調整表情、穩定聲線,邊說邊望向悟的臉:「現在早上嗎你會不會餓我做早餐給你──」
「傑要和我一起吃早餐嗎?」
「嗯?沒關係我不餓記得冰箱還有……」
含糊且凌亂的話語凍結在兩人視線對上的瞬間。五條悟略皺眉,有點不高興、有絲煩躁感、有些不開心,更多的是心疼。
「傑,再睡一會吧。」熟悉的味道再度帶來黑暗,在dom的命令中,sub眼皮輕顫,又緩緩陷入睡眠。
輕手輕腳拉起棉被將人裹好,看著夏油傑側臉倚靠枕頭睡得平穩、髮絲披散遮掩頸部的皮革項圈。五條悟靜靜地退出臥室,客廳的落地窗外隱約透漏華燈初上的都市夜景,他上前拉攏窗簾,細微聲響驚醒在沙發上點頭打嗑睡的枷場美美子。
「五……」剛清醒的少女揉眼正要詢問,便看見五條悟豎起食指擱在唇前,連忙將聲音再壓低:「五條先生,夏油大人今天有清醒嗎?」
夏油傑三日前陷入失序的sub drop狀態,上一次面臨如此失控的情形,要回溯到十年前。當事人向旁人發出求救訊息時,一手還握住剛成形的咒靈玉,僅向自己身旁的學生說了「身體不太舒服」,便失去意識。
伏黑接住癱軟的師長,虎杖則撥電話給另一位老師,一接通就大吼:「五條老師不好了,夏油老師暈倒了!」這一吼得在總部與老橘子們談判的五條耐性盡失,手一滑,一發赫解決一切後,順移至對方身邊。
虎杖表示,當下的五條老師神色冷如冰霜,加上剛和宿儺決戰完未癒的傷勢、未退的殺氣,更是嚇人。
接連三日,夏油傑的意識徘徊於混亂和清明間。第一次清醒時偽裝得不錯,還朝神色晦暗的硝子開玩笑說悟太小提大作,卻在撇見戀人未癒的傷勢後傾刻瓦解,直到悟強硬取來支配權、親手拿來項圈繫上脖頸,才於命令中強迫入睡。
之後幾次短暫醒來,夏油傑的反應先是安靜。
徹底的、令五條悟不安的安靜和沉默,似乎整個人化為一縷煙,風輕輕一吹就會消散的脆弱。一開始嘗試輕快的呼喊傑,但對方猛烈過激的反應總讓他擔憂,最後又是半哄半運用命令,使人好好休息。
可後來,連夢境也不放過傑,不,是夏油傑於夢境中仍逼問、質疑自己,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地──
彷彿時光的轉盤回撥苦夏,日漸消瘦、折損。人也困於綿延無盡的自我懷疑,失去立足的根基。可在這樣的恐懼中,夏油傑依舊習於武裝自我,甚至多次讓五條悟認為狀況好轉。
詢問傑日常生活瑣事都能對答如流,但一要人踏出家門就會顯現一絲不對勁──在他眼裡這很不得了,如果傑真的想隱瞞所有人絕對能做到,因此能窺見夏油傑的抗拒,代表人已經無維持正常的餘力。
這樣的傑,自己……
「──五條先生,你有聽見嗎?」美美子的呼喊打斷五條思緒,他眨眨眼隨口回:「嗯,傑應該需要幾天……」
「好,我再轉告給大家。」美美子起身拿過包包與術式玩偶:「津美紀做的蕎麥麵在冰箱,還有虎杖他們準備的點心……原本是希望夏油大人生日當天可以收到的。」
「叫輔助監督載妳回學校。」五條悟一邊和傑的養女交代一邊邁開長腿到廚房打開冰箱,看見點心盒後心情好轉幾分:「另外回到學校如果遇到乙骨,叫他打電話給我。」
美美子點點頭,腳步聲後大門闔上,客廳再度回到只有五條悟一人。白髮青年一手捧一疊大福和布丁,口中叼著一塊蜂蜜蛋糕補充熱量,神色回到平淡。
咒術界待處理的事務多如繁星,而作為御三家之一的五條家家主、六眼、特級咒術師──五條知道自己需要出面,但……
『悟,我沒事。』
放在平日,他會毫不遲疑地相信;可三日未進食的傑、在夢中苦苦掙扎的傑、明明神色恍惚還強撐著先問自己早餐想吃什麼的傑──
零食包裝散落矮桌,五條捲縮著高大身軀窩在茶几和沙發間,神色自茫然轉為堅定。
*
朦朧間,夏油傑似乎感覺到,有一個溫暖的熱源輕柔的、細膩地撫摸自己的腦袋。是一隻厚實、稍微有些圓潤且柔軟的手,輕輕地從耳鬢細嫩髮絲開始,探入如瀑布的長髮後,五指下滑撫上後背,溫熱的掌心略為施力、順著脊椎緩慢上下撫摸。
他放空幾秒,才意識到──是悟。這是悟的手,也只有悟會這樣觸碰自己。
於是夏油傑睜開雙眼,看見一片蔚藍的晴空。朝氣的主人露齒一笑,壓低聲音問:「傑,感覺如何?」
「嗯……很舒服。」沒有抗拒的念頭。夏油傑微瞇眼感受仍徘徊於自己後背的溫柔,說出自己的感覺:「好像……我睡了很久?」
「有點呢,傑成為睡美人。」低頭親暱湊近夏油傑,五條高挺的鼻尖先蹭蹭對方鼻尖,後留下一個蜻蜓點水的吻:「王子來給一吻囉。」
平穩睡過一晚不自知的青年仰頭、下意識追逐戀人離去的唇,咕噥:「一個不夠……」他察覺悟的心情特別好,因此再成功偷得一吻後,忍不住彎彎嘴角,彷彿獲得一條肉乾的小狐狸。
「先吃飯,再給傑。」眨眨蔚藍的眼,五條心情的確不錯,但可沒遺漏對方聽見「吃飯」下意識露出的微妙神色,故作輕鬆的反問:「傑不餓嗎?」
「不是……」微微移開視線,長髮仍披散的青年揉揉眉心解釋:「餓了,但不想吃。」他覺得悟在指責自己不餓的想法,胃也有長久未進食的空蕩難受感,但心理上仍不想進食。
不過悟的目光清澈,細微的神色也不似有責怪,加上──他希望悟的心情能繼續明媚,所以順應直覺說出口。
「原來如此,謝謝傑說給我聽。」用力吻上戀人稜角分明的側臉作為獎勵,五條悟肢體口語並用表現喜悅:「那傑可以陪我吃飯嗎?」
「可以。」這個要求並不困難──他甚至樂意做一頓豐盛的早餐供五條悟享用──想到這,他坐起身雙手攏攏髮絲抓成一束馬尾:「悟想吃什麼?」
「不用了,傑去洗漱、換身衣服出來找我。」飛快給予一個擁抱,五條悟跳起眨眼出現在門口,拋下一句「項圈不能拿下喔」就離開臥室。
溫暖的臥室頓時空曠,坐在床上放空幾分的夏油傑神遊一會,手指才輕輕按上自己脖頸,沿著皮革項圈撫摸。
是嘛,自己又給悟添麻煩了呢。
眉眼低垂淺淺一哼,他一邊思索晚點要如何讓悟點頭放下心,一邊想著要不直接搶回支配權……大腦思緒一刻都不停歇的青年動作略遲緩的拿換洗衣物、踏入浴室梳洗,沒有察覺廚房抽油煙機的運作聲此刻才想起。
換上棉質保暖的冬季上衣,夏油傑一踏進客廳便迎來剛出爐的派皮香氣,隨著氣味環繞鼻腔、腹中的飢餓感強烈勾起,連帶一點酸意蔓延使人想吐。他吞了口水,正要坐到自己椅子上,卻看見悟的椅子旁地面,擺了一個軟座墊。
長髮披散在後背的青年毫不猶豫走向軟墊、彎曲膝蓋正要跪下時──
「傑,坐著就好。」指令幽幽從廚房飄來,夏油傑一愣、揚起一抹自己都未察覺的笑容盤腿坐下。
五條悟左手端一盤香味四溢的派走來,先將派放上餐桌後,才捧起夏油傑的臉搓揉,大力誇讚:「傑好棒~謝謝你等我。」
夏油傑淺抽口氣,感到自己體內的sub一面逐漸清醒,dom的誇讚帶來強烈甜蜜感與滿足感,似乎、可以再更放鬆一點……緊繃的眉心緩慢舒坦,他瞇起眼偏頭用臉頰輕輕蹭戀人的掌心。
溫熱的手離開雙頰,目光忍不住追隨那雙修長的腿、看著悟坐上椅子,久違的視角轉變而有新鮮氣息,夏油傑仰高脖頸、想看見dom的表情變化。
悟現在心情好嗎?自己的服從,有令悟感受到快樂嗎?
「傑,啊──」食物被遞到嘴邊,他依言張嘴咬下一口,軟綿的馬鈴薯餡料在口中擴散,混雜香甜奶油和蔬菜的氣息。夏油傑在嚥下的同時撇開頭,深怕自己久未進食而反胃吐出。
說什麼……都不要吐出悟餵給自己吃的食物。
「沒事的,不會吐出來。」五條悟一眼看出對方在擔憂何事,沉聲安撫又緊繃神經的sub:「一塊就好,我希望傑能把這一塊派吃完,可以嗎?」
Dom刻意釋出的安撫訊息緩解夏油傑的焦慮,琥珀色的眸看向悟手中的派,又看往悟耐心溫和的臉龐……他闔起眼緩慢吸口氣,伸長脖頸張嘴,一口口吃下悟手中的派。
不知是否有意為之,dom餵食的這塊派切得比平日大上一倍。夏油傑埋頭咀嚼香甜四溢的鹹派,微微鼓起的腮幫子有如小倉鼠般,一動一動的模樣讓五條悟忍不住伸指輕戳,換來sub細長的眼飛快撇一眼,又低頭咀嚼得更快了。
傑,是不是誤以為自己在催促他吃快點了?五條悟啞然,發覺戀人過度解讀的壞毛病重新浮出水面。善於判斷他人言行背後的涵義是細膩的心思和觀察力,但當傑開始焦慮、陷入混亂與佯裝穩定的時刻,這一份天賦就會失控,成為過度解讀的循環思考──而且是負面方向的。
直到指尖傳來濕潤感,dom垂眸看著sub依序舔食乾淨手指上殘餘的碎屑與餡料,紅舌擺動後繼而用牙齒輕咬。
「這是還餓的意思嗎?傑。」抽出自己的手指隨意將留下的唾液抹在對方的臉頰上,五條悟開口確認。
夏油傑沉默,舔舔唇搖頭。
在心中記上一筆,選擇先暫時放過的悟拍拍自己的大腿示意對方可以倚靠休息,幾秒後感受到一股重量壓上腿。
從五條悟的視角,僅能看到夏油傑擱在自己大腿的腦袋,還有一部分露出的福耳。大大的耳垂飽滿沒有配戴平日的黑色耳釘,似乎是前幾日自己替傑摘下後,他忘了再戴上。
肢體互相接觸帶來的溫暖中,夏油傑的思緒陷入輕飄飄的狀態,如同悟在sub狀態享受自己餵食,此刻的自己也喜歡這一play帶來的強烈被支配感。他可以敏銳感受到悟自上方投來的視線與注意,這對任何人──尤其是sub狀態的自己──無疑帶來莫大的安全感和安定感。他懶洋洋的放鬆四肢,好像遇熱的奶油融化在五條悟的溫柔中。
直到dom輕拍自己的頭頂,才仰頭查看悟想和自己說什麼,下一秒馬克杯輕碰嘴唇,sub順從的張口讓悟餵入溫度適中的飲品。牛奶的香味中混雜蜂蜜的甜味,任由對方掌控自己的啜飲速度,喝完半杯蜂蜜牛奶。
「傑好棒,吃完我餵的食物。」五條悟的喜悅一覽無遺,親暱用手摩娑戀人的脖頸,示意對方等待便收拾餐桌、完成飯後收拾。夏油傑的視線追隨五條悟進進出出的身影,卻在下一個瞬間猛然放空,跌入自己的思緒。
好冷。悟不在身邊,身體有點冷。
人會貪圖重視之人給予的溫暖和關愛,尤其是陷入sub drop的sub,急需肢體接觸帶來的溫暖與安撫、關懷和注視,一點一滴的汲取這些愛換來再次尋回快樂和光芒的能力。
神色茫然的sub渾身輕輕顫抖,他抖著手略顯慌亂的按上自己脖子上的項圈,又一次的沿著皮革縫製的滑順柔軟邊緣撫摸,坐姿也從盤腿轉換成屈腿抱坐,結實的手臂攬抱自己的雙腿、將臉埋藏起來。
平日驕傲、從不在他人面前顯弱的夏油傑,此刻如鴕鳥為躲避腦中紛亂的思緒將自己藏起,但威脅是憑空且不實際存在的,黑暗使感官放大,身軀結實高大的青年恐懼如稚兒。
這一動作自然沒被在廚房的六眼露看,五條悟加快清洗碗盤,趕在sub躲藏的神情從慌亂惡化成恐慌前回到對方身邊。
「傑在想什麼,」dom擦乾水氣的手又再度撫上sub後頸,輕輕揉捏:「可以告訴我嗎?」十年前就知道傑凡事悶在心裡發酵的個性,五條悟確定人吃飽喝足生理穩定後,接著才有體力面對心理狀況。
夏油傑仍用後腦勺面對白髮青年,思考被這一聲熟悉的詢問拉回清明幾分,立刻知道自己又墜入drop中,正想何種表情面對悟使對方安心時,卻發現悟話語中的異樣詢問──從今日早上醒來到現在,dom都沒有使用強制的語氣讓sub回應或行動,指令如同甜滋滋的棉花糖包裹四肢百駭,沒有束縛也沒有強迫,讓他選擇要不要開口。
要不要告訴自己最重視的摯友、伸出手求救。
求救,向悟求救。
但已經很多很多人向五條悟、朝最強發出求救訊號,悟身上已背負咒術界「最強」名號的重擔,而他、站在對方身旁的自己,同為特級本該分擔這份壓力,提供一個安好的避風港,使悟好好休息才對……
他失控了,沒有做到這件事;也失職了,沒有做到dom應該做的指引。這樣的自己,憑什麼還待在悟身邊,給對方增添一份煩惱呢。
換作是平日思緒清晰、精神穩定的夏油傑,肯定會指出這份思考邏輯中的很多盲點。他早已在悟長年陪伴中脫離苦夏與此思考循環,可sub drop如同一場大病,足以拖垮任何一位sub的精神,勾起最深的恐懼和負面思考。
「悟、我想我沒……」
「傑,不麻煩。」後頸甜蜜的按揉在這一段漫長的沉默中沒有停止。五條悟趕在戀人又要強硬武裝自己前出聲──稍早他給對方的思考時間過長,足以讓傑那顆腦袋誕生千百種負面漩渦和自我譴責──他只能再安撫:「你是傑,是我的傑,所以沒關係。」
任何安撫都比不上dom一句「我的」還有效,強而有力的宣判飽含佔有慾和標記,擊潰sub築起的歪斜高牆。這句宣言從耳朵傳遞到大腦,輕快又鮮明的繞了一圈又一圈留下烙印,讓夏油傑的眼眶瞬間泛紅,呼吸也不可抑制的急促起來。
「我可以說上幾百遍、幾千次,傑。」陰影壟罩夏油傑捲曲的身體,讓sub清楚感受到是自己的dom氣息、是五條悟的氣味:「你很清楚,我只在乎你一個人。」
五條悟可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天才,在十五歲未遇見夏油傑前沒有任何人事物進得了他的眼,只是看過、知曉,然後丟到腦後。
但夏油傑不一樣。
是獨一無二、他的摯友、他的dom、他的指針。現在指針疲倦停擺了,五條悟有無盡的耐心陪伴夏油傑回到自己身邊。
然後,五條悟聽見細小的、微弱的哽咽,幾秒後轉變為清晰的抽泣聲。腦袋仍埋在雙腿之間的夏油傑哭得安靜,彷彿希望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可他的dom注意到了,蹲下身,將sub攬入溫暖的懷抱中。
天陽的話:
目前寫一半了,所以先放出上半部。今年的生賀文大遲到,希望可以在二月底前寫完。
工作後還是希望自己能多少寫一點、盡量再寫一些,還有很多想寫的,現在就放水流太可惜了……
回到文中,想寫夏油傑的恐慌。當年能把自己逼到極限、近乎窮途末路的人,長時間的陪伴多少仍會有不安吧
尤其是再次體會到領域等級的對決,自己無法插手的無力(沒有想替夏油傑設定領域,目前沒這想法(?)重點是這份無力感,其實看〈懷玉.玉折篇〉中,可以隱約感覺到夏油傑是被那一份無止盡的無力感拖下去,當然,也要加上本人有其自傲與自負
其實我挺能理解夏油傑的思考邏輯,就是、嗯、還是青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