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治時期,鯉月

* 黃金爭奪戰後的時間點

* 第一次寫鯉登和月島,有點緊張

 

  又是一個暴風雨的日子。月島看著窗外肆虐的風雨思索,上一次的暴風雨日,是最後一次見到鯉登少尉的時刻。

  啊……不對,月島模模糊糊的想,不是少尉,應該是中尉或上尉了。離黃金爭奪戰過好幾年,依照鯉登的能力早該升官,成為指揮士兵衝鋒陷陣的長官。

  『月島──』闔起眼,彷彿又能聽見鯉登大呼小叫、雞飛狗跳的尋找自己。現在的他不需要自己,身邊一定有比自己更能幹的下屬隨侍。

  戰爭的硝煙味越來越濃厚,國與國的爭鋒相對已是既定的事實,月島陸續聽到消息零碎傳入耳中。正值壯年的鯉登一定會被派到最前線,希望他不要再傻呼呼的,保持一些軍官的威嚴……

  但腦海中浮現的,還是那個稚氣、眉眼單純信任的他。

 

 

  鯉登中尉,在軍團中是傳說很多的存在,其下屬偶爾在訓練之餘閒談,總會說起這位中尉。

  聽說他年輕時追隨鶴見中尉,參與黃金爭奪戰;聽說他家族是海軍出身,卻選擇陸軍士官學校;聽說……

  最靠近中尉身邊的上原伍長成為大家詢問的對象,在軍營中沒有多餘的休閒娛樂,打聽與說八卦成為解悶之道。面對同僚的逼問與好奇,上原伍長在某次假期被聯合灌醉後,終於說了個不知算不算秘密的消息。

  「呼、我上次聽見鯉登中尉在自言自語……」抱著酒瓶搖頭晃腦,上原伍長圓潤的臉通紅:「他看著夜空喃喃……」

  「什麼?鯉登中尉說什麼?」同僚萬分激動。

  「喜歡……」下一秒,不勝酒力的上原伍長歪頭睡著了,而其同僚滿臉失望的抱怨。

  「聽到喜歡卻沒聽到後續內容,真是的。」

  「笨蛋,說不定鯉登中尉是在說つき,而不是好き。」

  「這算什麼八卦啊,結帳酒錢從他身上挖。」

  這一小小的趣事傳入鯉登耳裡,青年只是淺淺一笑沒多說什麼。

 

  「呼──雨好大。」護送長官趕回兵團總部的上原伍長嘰嘰喳喳的慰問:「鯉登中尉,您沒有淋濕吧,怕著涼還是先去沖熱水澡。」

  「不用了,」否決下屬貼心的提議,揚手抹去臉上的雨水,面容堅毅許多的鯉登提起另一件事:「明天就要出發,上原伍長你收齊士兵們撰寫好的遺屬嗎?」

  「是的,」雙腳併攏大聲報告,上原伍長熟練地回復:「已收齊一百位士兵的信件。」

  「今晚看緊士兵,叫大家早點休息不要過度喧鬧。」鯉登交代:「你也去好好休息。」

  「知道了,謝謝鯉登中尉!」

  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有聽見,鯉登轉個彎走向行政區,踏進辦公室的同時鎖上門。

  辦公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地圖,一旁的櫃子鎖著軍事機密文件。鯉登一邊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堆積的紙張,一邊解下腰際上的佩劍,走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癱坐,重重的噓一口氣。

  辦公桌上被清出的一塊區域,整齊擺放著一疊密封信件。他一封封數完,確定是一百封毫無遺漏。

  這是上戰場前,士兵留給親人最後的訊息。每當到確認上前線、出兵前一晚,看著一疊疊士兵預先寫好的遺屬送來並妥善保存,鯉登總是會想起他,還有許許多多熟悉又陌生的臉孔。

  望向百封遺囑,他渾渾噩噩的憶起自己還未撰寫,從抽屜翻出信紙與筆墨,在純白信封的中央寫上自己的名字後,鯉登瞪著信紙發呆。

  墨水地落在白紙上,暈染開成一顆墨漬。

  沉思許久,鯉登緩緩動筆,黑字逐漸填滿白紙。

 

  

  風雨仍肆虐不已,毫無停歇的跡象。

  月島注視著這一片風雨,身後捻手捻腳的靠近一個人影。

  「鯉登少尉,你這是在做什麼?」平穩的嗓音一如往常地呼喊,精確的猜中來者:「明日要出發了,請快去養精蓄銳。」

  年輕的軍官沒有回答,這讓他的軍曹嘆了口氣,滿臉無奈地轉身準備再次教育:「身為少尉,你應該……」

  月島軍曹對上稜角分明的面容與堅毅滄桑的眼眸,不是他熟悉、青澀、稚嫩的鯉登少尉。

  「月島,好久不見。」鯉登笑了,再次露出那年在大雪紛飛的北海道尋找黃金時,生澀、稚氣的笑顏,但與燦笑呈現對比的,是噙著淚的眼角。他一把抱緊站在自己面前的月島,克制不過度施力的雙臂激烈顫抖。

  「你在說什麼,鯉登少尉?」這樣的笑容與反常的情緒掐斷月島最後一絲疑惑,他的手撫上縮在自己肩膀的頭顱,搓了搓細嫩的髮絲:「我在你身邊啊?」

  「你的成長,我都有看見。」月島的另一隻手輕輕拍撫著鯉登寬大的後背,懷中高大堅毅的軍人此刻縮成幼童似的:「你有好好管理下屬、認真執行命令與努力前進,你做得非常好。」

  「月島、月島、月島……」彷彿唱盤跳針,鯉登不停地呼喊對方的名字:「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我沒有亂跑了。」

  「你在說什麼,」月島皺了皺眉覺得哪裡不對勁:「我在你身邊。」

  

  「我一直、一直都在你身邊。」

 

  睜開眼的剎那,視線朦朧不清。鯉登茫然地眨了眨眼,蓄積在眼眶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緩緩滾進枕頭與棉被間。

  「月島,真的好久不見呢……」月光斜照進昏暗的室內,窗邊染上淺淺的光芒,鯉登轉身透過窗戶凝視著雨後上弦的月亮,呢喃:「我好想你。」

  聽見這句話的月島,無奈地嘆口氣搖了搖頭。

  「不準偷嘆氣,也不準覺得我幼稚。」鼓起雙頰,青年略帶不滿地吱吱哼哼:「我撒個嬌不行嘛!」孩子氣的舉動加上哭過的眼角泛紅,磨平幾年的歷練,顯得青年稚嫩。

  聞言,月島抬頭直視床鋪上粗魯用衣袖擦拭臉頰的鯉登,眼眸不禁添上幾分柔和,板著臉卻微微的頷首默許鯉登的撒嬌。

  笑顏在鯉登臉上盛開,月島靜靜站在床邊,聽著他碎念這次的戰役、出發前的準備,有哪些煩人的事,又有哪些意外的插曲。

  月光穿過月島的身體,照亮一旁小桌上的兩張圓形的紙片,紙片中央塗鴉似的畫著彼此的臉。

  鯉登的聲音越來越微弱,疲倦與睡意再次席捲他的意識,他哼哼吱吱的說:「等我……去找你,月島可不能……學我亂跑喔。」

  月島鄭重點頭,認真地回應:「好。

 

  彷彿聽見月島的答覆,鯉登漾著笑容沉入夢鄉。

 

          2021/8/24 pm9:06

 

 

 

 

 

 

 

天陽的後記:

這篇是11提供關鍵字:「暴風雨」和「好久不見」,這兩個詞開始發想。

我一開始怎麼想都是鯉登和月島在暴風雨之日相遇,互相到一聲好久不見。可是這又不是我想寫的,所以我猶豫很久,邊看日本軍團資料邊聽歌。

然後,歌單輪播到米津的〈lemon〉,我彷彿被雷打到,乾脆重複撥放這首歌。我以前就很喜歡〈lemon〉,尤其是副歌:

あの日の悲しみさえ あの日の苦しみさえ

そのすべてを愛してたあなたとともに

胸に残り離れない 苦いレモンの匂い

雨が降りやむまでは帰れない

今でもあなたはわたしの光

我就反覆撥放日文與中文翻唱兩個版本,寫完這一篇鯉月。

 

雖然說是鯉月,但其實愛情的成分有點……少?(自己很心虛)

月島身為輔佐年輕少尉的軍曹,加上其本身認真的個性,除了像保母看著鯉登,更要教他許多軍隊裡的事物,所以我覺得鯉登受到來自月島的影響說不定比鶴見中尉多上更多。

後段月島與鯉登的對話,一開始是對得上,最後也是對得上的。這是我設計過的巧思,留白處就給大家猜想了。

說一下人稱的修改,原本我最初寫時,月島喊鯉登都是用「您」,但我洗完澡出來全部改成「你」。中文中的「您」和「你」之間的差距與鴻溝更大,我猶豫很久,這時的月島應該會在私下喊鯉登「你」才對。當然如果有第三人在場,月島會喊「您」的。

最後,つき 和すき究竟是哪個,就……不說囉。

 

希望你會喜歡這篇文,謝謝讀到這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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