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是天文特報,週五將迎來月食之日,日本本島皆可觀看完整的月全食過程……

 

  側臉趴在桌面,黝黑膚色的少年垂著眼聆聽電視新聞的播報,廚房傳來婦人哼著歌烹調午餐的鍋鏟聲響,電風扇轉動吹散凝聚的熱風,稍微舒緩令人煩躁的悶熱感。

  月食,啊……少年皺眉思索,腦海不由得浮現對月食印象最深刻的記憶畫面。

  「要去看……音!」呼喊聲喚回他的注意力,少年仰頭看向一位膚色白皙的青年,相似的眉眼表明兩人的關係:「音,要去看月食嗎?」

  「我看過了……」少年嘀咕,青年反問:「這次是月全食喔,完整地吃掉,像這樣──嘎嗚!」鯉登平之丞邊說邊張大嘴動作浮誇的抓住弟弟的肩膀搖晃。

  「唉呦哥哥別搖。」鯉登音之進掙扎,直到婦人端著湯鍋走出廚房喝斥兩人的行為,平之丞才停下逗弄弟弟的動作。

  「吃飯囉。」

  望著母親與兄長交談,音之進的思緒陷入記憶猶新的月食回憶,彷彿又穿上硬挺的軍服,回到軍營。

 

  「外頭好吵啊,月島。」從埋首的文件中抬起頭,好不容易靜下心開始處理文書資料的鯉登被外頭的喧嘩聲吵得煩躁:「你去看看發生什麼事。」

  輔佐的軍曹走到窗邊,喊住路過的士兵詢問幾句後,便回答:「鯉登少尉,似乎是天象有些怪異,圍了一群人正在觀看。」

  「天象怪異。」鯉登詫異地重複,下秒在月島眼神死的注目中站起身,興沖沖的拉過對方往外跑。

  至於堆積如山的公文,就先不管啦。

 

  「呵。」鯉登又扒了幾口飯,想起那時月島看見月食吃驚的模樣,忍不住淺笑出聲。

  他一看就知道,這是士官學校的天文課程中講述過的月食現象,當月亮、地球與太陽恰巧重疊成一條線形成的天文景觀,並不是天狗吃月的傳說故事。但大部分的士兵僅接受小學教育,之後幾天的軍營,到處都是討論月食的臆測,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荒謬。

  這是現代不會出現的情形,義務教育的普及與新聞傳播讓一般人都知道月食僅是天文現象之一。

  報導轉換到縣市的花火大會,鯉登又聽見哥哥詢問要不要去看花火,夏日祭典的花火大會是每年的定番,必定出現、象徵盛夏的結束。

  放下吃乾淨的飯碗,鯉登心不在焉的收拾碗筷,走向廚房。

  現在的生活一切平穩、順遂,卻又少了什麼。

  月島,你在哪裡。

  

 

  「月島,」喊住從研究室走出的青年,梳著油頭的教授詢問板著臉的學生:「週五有月全食,你會去看嗎?」

  「不會特別去。」月島頓了頓,回應:「鶴見教授,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有,」摸摸打理整齊的鬍鬚,鶴見笑瞇了眼,意味深長的說:「只是問問。」

  「那麼,教授再見。」

  握緊後背包,因為鶴見的詢問勾起月島上一次看見月食的記憶。當時的他還是軍曹,在鶴見中尉手下收拾骯髒事。

  「月島,這是月食喔!」耳邊似乎又聽見青年歡快的嗓音,呼喊著自己的名。啊,是久違以前的記憶了。上次看見月食,還被鯉登少尉開玩笑,說自己難得有吃驚的表情。

  

  「月島,這是月食喔!」鯉登少尉仰頭,大聲地講解給身邊的軍曹聽:「當太陽,地球和月亮恰好排成一直線時,地球當住了太陽的光,月亮看起來就會缺角……」

  「但這不是缺角,」月島仰頭不敢置信,身邊的士兵爭相分享彼此看見的天文景觀,他驚訝的呢喃出聲:「是暗紅色的月亮。」

  「啊,我有點忘記是什麼原因了。」鯉登搔搔頭,尷尬一笑:「不過這是正常的現象喔。」

  「民間常說的天狗食月故事,」月島詢問:「鯉登少尉您聽過嗎?」

  「聽過,但現實沒有天狗,那是傳說故事。」鯉登聳聳肩,環顧四周:「不過看這情形軍營會熱鬧上幾天了。」

  「明天舉行臨時演習,如何?」

  「吱──不要啊月島,很累的!」

 

  「呵。」想起鯉登最後的哀嚎與苦求,月島忍不住輕笑出聲。走廊的佈告欄上,色彩豐富的海報吸引他的注意力。

  是花火大會,每年仲夏會有的祭典與花火,也恰巧在週五傍晚舉行。

  週五嗎……他抬頭看像佈告欄的花火大會宣傳文,思索。

  還是去看看好了。

 

 

  「音,要注意錢包手機喔。」週五下午,平之丞第三次叮嚀,對於弟弟音之進突然對花火大會燃起興趣,但自己卻無法依約帶他前往感到不放心。

  突然來的工作最討厭了。

  「我已經是高中生了,沒事的。」彎腰套上球鞋,音之進無奈地重複:「哥哥掰掰──」

  走出家門前往河堤廣場,路上的學校人潮稍顯空蕩,除了球隊暑假練習的學生三三兩兩在球場上練習。越靠近河堤,人潮逐漸湧現,黃昏的天空暈黃,他聽見擺攤的小販熟練的吆喝聲。

  「啊!」眉清目秀的少年在不遠處揮著手:「音之進我在這裡。」

  「勇作,好久不見。」鯉登小跑步來到花澤勇作身邊,兩人並肩走進花火大會的活動場地:「暑假過得如何?」

  「啊,還可以。」勇作笑容燦爛。

  想找到月島並不是毫無根據的幻想,看著好友的面容,鯉登一瞬間將他與曾經的遺照重疊。這一世的花澤勇作並沒有前世明治的記憶,這點在第一次重逢時,他脫口而出「花澤少尉」後,對方困惑的反問就得知了。

  他還能再見到月島嗎?對方……還記得我嗎?

  「鯉登,」一雙白皙的手在眼前揮了揮,富有花澤家特色的眼眸湊近詢問:「你有在聽嗎?」

  「啊,抱歉。」作勢扯了扯衣領,鯉登隨口說:「太熱了有點恍神。」

  不在意好友的恍神,勇作接著說:「我暑假時,和哥哥的關係好一點了。」

  「尾形嗎……」聳聳肩,鯉登對朋友同父異母的哥哥沒有好印象,對方看不透的神情總讓人心生煩躁:「你今天要看花火?」

  「還有月食,聽說因為月食主辦方有特別調整花火施放時間。」

  聽著勇作分享先看月食再看花火,鯉登的注意力被走道兩側的攤販吸引,拍拍勇作的肩說自己買個吃的後,就先行離開。

  食物的香氣刺激易飢餓的身軀,腹部的咕嚕聲讓鯉登考慮要先吃哪種小吃,炒麵、紅豆餅、串燒的攤位分布在兩側,夾雜著水球、射擊遊戲、撈金魚等小遊戲攤位。

  「呦,鯉登。」熟悉的吆喝聲呼喚著他的名字。

  「嗨谷垣,你在打工啊?」看著對方熟練的在鐵板上翻動麵條,鯉登嚥了口水,抵擋不住誘惑:「我要一份。」

  「馬上來。」低頭繼續翻炒,谷垣快速拿過餐盤盛起炒麵,撒上香料的同時說:「對了鯉登,我剛才好像有看到像月島的人經過攤位……」

  「鯉登?」谷垣再抬起頭,攤位前空無一人。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夜幕降臨帶來更多的人潮湧進河堤廣場,大人將幼小的孩子扛上肩頭,讓小孩興奮的眺望遠處的夜景。

  月食的時間逼近,也即將迎來花火大會的開幕。

  而稍早聽見谷垣脫口說出的消息,鯉登正如無頭蒼蠅般尋找月島的身影。

  茫茫人海,他要去哪找到月島?

  「好高啊──」兒童興奮的歡呼聲擦身而過,飛揚的小腳險些踢到鯉登。

  對了,往高處走。腳步一轉,鯉登繞過幾個攤販,往河堤上方攀爬。幾隻擾人的蚊蟲飛近,鯉登一邊揮手驅趕一邊繼續前進。

  人群與大會的燈光照亮河岸,就像一條光之步道鋪展開在鯉登眼前。

  月島、月島在哪裡?鯉登的視線掃過人群,他看見勇作正四處張望尋找自己、谷垣還在攤中埋頭揮汗炒麵。

  剛下班的年輕上班族、朝氣蓬勃的大學生、三兩成群的高中學生、和樂融融的一家庭。

  天空,突然昏暗起來。

  「月食開始了!」人群中傳出驚呼,一張張臉孔仰望天際,觀看幾年一次的月全食天文景色。

  瞬間,鯉登看見一個孤身一人的矮小身影,穿著簡單的夏季短袖上衣、剃著平頭。那人仰起頭,看向月亮。

  微弱的光芒照亮那人的面容。

  「月島!」鯉登縱身一躍,三步併作兩步的衝下河堤,擠進人群。

  他沒看錯,那是月島。前世每一天都會看見的臉孔,短短的鬍鬚、略帶嚴肅的神情。

  一定是月島。

  「很抱歉、對不起……」嘴上說不停的道歉,鯉登努力在人群中前進,深怕下一秒對方又離開,錯過彼此。

  「抱歉、不好意思……月島、月島──」回過神,鯉登發現自己口中的道歉轉為呼喚的名字,他楞在原地左右張望,想知道自己走了多遠。

  剛才,忘記看攤販位置作為相對的路標了。

  「花火大會即將開始!」喇叭播送出大會接下來的行程,鯉登猛然抬頭,才發現月食已經結束,四周所有人都期待接下來花火在夜空中綻放。

  「月島……你在哪裡?」鯉登茫然呢喃,向前走了幾步,一不留神撞上一個略矮的身影,他連忙道歉:「抱歉撞到你……」

  砰──花火大會的第一個花火,在空中開展絢麗的色彩。

  「不,我也沒注意。」那人跟著道歉,火光照亮了對方的面容。

  「月島──」

  「鯉登?」

  

  在月島詫異的神情中,鯉登一把抱緊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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