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你有聽見嗎?」百葉窗未遮掩的陽光灑落室內,照亮長官桌面上一株小小的花盆,鮮綠的嫩芽伸展綻放,汲取陽光努力成長,有些水珠停留在葉面上,折射出淺淺亮光。警部雙手支在辦公桌抵著下巴,凝神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爆處班的菁英,當初萩原研二是自己聽到風聲,親自前往警察學校與松田陣平一起招攬進爆炸物處理班。平日總笑容滿滿、有些輕浮模樣的青年,如今垂著頭、紫眸的視線不知落在何處。

  警部嘆口氣,這次聽見聲響的萩原仰頭唔了聲,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詢問:「抱歉老大剛才的話我沒聽懂,為什麼突然要我離開前線?」

  「不是突然,我觀察很久。」警部認真的說:「兩個月的時間你沒有恢復狀態,加上今天出隊臨時要小隊員接手繼續拆彈,我只能做出讓你暫時退居第二線的決定。」

  「你自己也發現了,萩原,」看著眼前笑容凝固的青年,警部放緩語氣,直指現況:「不要躲避,你不是這樣的人。」

  最後一句話喚回凍結的思緒,萩原研二攤手眨眨眼,反問:「老大,你把我降職我的小隊怎麼辦,他們超愛我的,不是我就不行。」

  忽略萩原明顯是玩笑話的說詞,警部解釋:「沒有把你降職,只是暫時不負責帶隊,我也不會將你調出警備部,你依舊在爆處班,改處理文職與教導新人面對爆裂物。」

  意識到警部的認真,萩原淺淺吸口氣,臉龐多了幾分正經:「為什麼,老大?」話語中流露真切的困惑與詢問。

  為什麼?警部又嘆口氣,只要是兩個月前認識萩原研二的人都可以看得出對方面容無法遮掩的憔悴,且不管是反應速度或是回答話語時的流暢感,都與以往不同。他原本是想觀察一段時間,但太久了,最前線的緊繃與危險性讓他沒辦法再等萩原下去。

  警部不敢賭,爆處班每次出隊都是場豪賭,他更不可能無視下屬狀態明顯不好的事實,做出讓人繼續執勤的決定。

  右手探向抽屜翻找物品,警部招招手示意人靠近,將一張名片遞給萩原:「這是警視廳合作的心理醫生,找專業人士聊一聊能多少有點幫助。」

  萩原接過名片,小卡上印刷一個人名與其職稱,是一位任職大醫院著名的心理醫生,在研究壓力與創傷後壓力症候群領域有卓越成果。等等,老大這是暗示自己──

  「去看看,萩原。」對上紫眸中的不敢置信,警部嚥下無奈地情緒鼓勵年輕下屬:「你應該沒很古板,對心理醫生有排斥?」

  「怎麼可能,老大才有可能不接受,畢竟是老人家。」將名片塞進西裝口袋,萩原眨眨眼反駁,順便調侃上司一下:「那我就勉為其難接受退居後勤,對了老大,可以不和松田說今天的事嗎?」

  「你覺得瞞得過嗎?」警部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萩原神色黯淡幾分。松田平日兇歸兇,但高超的技術與不迂迴的風格仍贏得不少隊員敬佩。萩原知道說不定自己不用等到下班時間,就可以收到去外地出差松田咆哮的電話,他哈哈幾聲呢喃:「想說小陣平出差晚點讓人知道……」

  「死心吧。」毫不留情擊碎萩原的幻想,望著半長髮青年掩面哀號,警部敲敲桌面發出聲響喚回對方的注意力:「將你調離前線,同時還有另一件事要給你……」

 

  「第二小隊出勤歸來,」朝距離門口最近的同事報備,松田摘下墨鏡露出罕見疲倦的神色:「爆裂物處理完畢,已回收。」

  「辛苦你了。」得到同事的回應,松田陣平走向自己的位置癱坐到椅子上,墨鏡隨手被他扔到辦公桌面大批卷宗的上方,層層疊疊的紙張還夾有幾張樣式繁複的設計圖,筆墨勾勒出爆裂物的剖面結構、管線與火藥埋藏的位置。

  抬手抹一把臉提振精神,松田手摸向桌面的菸盒,過輕的重量讓他眉頭一挑,手指靈巧地撥開盒蓋,發現裡面空蕩蕩一支菸都沒剩。

  疲倦帶點煩躁地拉開機動隊制服的領結,失去束縛的頸部讓自己呼吸順暢點,又撈過瓶裝水灌幾口緩解想吸菸的慾望。松田知道這禮拜自己抽太兇了,但沒辦法,自星期一開始接到民眾與警方通報發現爆裂物的次數太多,導致他們要頻繁出動,萩原退離前線少了一大人力……

  想到萩原,松田側頭看向身旁空蕩的辦公位置。對方今日接到老大額外的吩咐不進爆處班,加上自己連續一個禮拜值夜班,與轉調文書職日班的萩原擦肩而過,沒多少時間好可以溝通。回到家不是看著人裝睡的背影,就是自己太過疲倦只能盡快洗澡捲被窩陷入沉眠,然後──

  夜半時分被萩原夢魘發出的呻吟驚醒。

  再一次目睹對方做惡夢是半個月前,松田被連連震動的床鋪與細微呻吟聲吵醒。腦子仍睏倦昏沉,他吃力眨眨眼保持意識,手朝萩原的方向伸過去,沙啞的詢問:「怎麼了?」

  剛觸碰到對方身軀就感覺人大力抖一下,松田驚覺不對,連忙起身撈過床頭的手機打開手電筒,微光照亮天色未明而昏暗的臥房,也照亮萩原的面容。萩原皺著眉緊閉眼呻吟,感受到光亮的眼皮輕顫,緩緩睜開佈滿驚嚇茫然的紫眸。

  「萩,醒醒。」手指撫過萩原被汗水打濕的瀏海,松田壓低嗓音避免再驚嚇到戀人:「快醒來,你只是做惡夢。」

  時間感被拉得細長脆弱,松田耐心等了一會,觀察萩原逐漸回神,才舒了一口氣:「醒了?」

  「醒了。」眉心稍微舒坦些,萩原從松田的臉看到對方手抓的手機,螢幕上的時間顯示這根本不是應當醒來的時刻,他略帶歉意嗓音沙啞說:「抱歉小陣平吵醒你,我去沙發上睡……」

  「不准走,」拽住欲起身人的手臂,松田心中燃起一絲怒意,萩原這麼熟練、一點也沒詢問什麼的醒來,代表人根本不是第一次做惡夢:「給我睡床上好好休息。」

  「可是會再吵醒小陣平──」

  「你說會再吵醒我,代表你不是第一次做惡夢。」犀利掀開話語中隱藏的訊息,不被黑暗遮掩的藍眸清澈:「萩,什麼時候開始的?」

  「什麼?」下意識反問,萩原從松田眼裡看見執著,他微微移開視線,強硬的說:「沒有,今天才有的。」

  「那就躺下來再睡。」手腳並用鎖住萩原身軀,松田以不會壓傷對方的力道將人困在床鋪與自己的懷中,無視萩原浮誇的哀號闔起眼:「睡覺。」

  「小陣平!」

  「萩,」睡意濃厚的嗓音平穩,松田半睜開眼說:「如果你繼續抗議代表有精神,我會起身詢問你怎麼回事。別忘了你還沒和我說去診所檢查過度呼吸的結果,我等你說。」

  松田的話讓萩原研二自動靜聲,只好乖乖倚靠在戀人因訓練而結實寬厚的胸膛,穩定的心跳聲成為定心的催眠曲,聽著聽著他眨眨眼感到睡意襲捲意識,頭一歪緩緩睡著了。

  這是比較好的情形。隨著時間流逝,萩原的惡夢越發頻繁,甚至在松田察覺前就自行離開臥房,不驚擾自己。最後憔悴的神色無法用化妝掩藏,加上老大因上次出隊的情形而下令調職位,讓松田要生氣不是,要安撫也不是。

  想問上次在公園出現過度換氣的症狀,也被萩原三番兩次忽悠過去,直到老大私下與自己交代,他將人押去醫院交給醫生評估,得出的診斷結果與老大的判斷不謀而合……

  「松田隊長,這幾天回收的爆裂物都很相似。」隊員的話語拉回思緒,松田起身拿起桌上的檔案,開始交代:「嗯,接下來要整理爆裂物被放置的地點,交給搜查一課推斷犯人行蹤……」

 

 

  鉗子怎麼抖得很厲害?

  紫眸茫然的輕眨,萩原手握緊鉗子更加靠近炸彈模型中的管線,準備施力將火藥與引爆器的連結剪斷。過於顫抖的鉗子觸碰到上方另一條線路,他倒吸一口氣,毫不猶豫將鉗子抽離炸彈模型內部。

  炸彈模型一瞬間在眼中倒映成扭曲的物品,萩原闔起眼努力克制自己急促的呼吸,另一手掐住抓緊鉗子的手腕,試圖制止這不自然的顫抖。

  吸氣、吐氣,像以前一樣什麼都不想剪斷就好。

  像以前一樣,爆炸不會、爆炸。

  可以的、我可以嗎?要做到、我、小陣平、我──

  砰!

  桌面上的炸彈模型被掃下桌,引爆器受到劇烈撞擊將原本填充火藥部位的麵粉全數炸出,噴濺滿地雪白麵粉。萩原拋下鉗子搖搖欲墜的摀住臉,克制過度混亂的呼吸,直到氣息勻稱才抬起頭,露出任誰都沒見過的脆弱神色。

  為什麼會這樣,萩原想,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只差一條線,再一條他就可以在倒數結束前將引爆危機解除的,但思緒、念頭卻不受自己控制。

  『萩原先生,目前能給你最好的建議是──暫時不要碰爆裂物相關的物品,並逐步修改負面認知與思考。』心理醫生的話浮現耳邊,萩原一邊拿過水壺倒杯水解渴,一邊恢復冷靜思索醫生的交代:『我知道你的工作避免不了接觸爆裂物相關內容,但暫時、不要、試圖觸碰爆裂物模型,在惡性思考的迴圈終止前。』

  手機的定時鈴聲響起輕快音樂提醒他時間流逝,萩原回過神拿過掃具將地面的麵粉收拾乾淨、拾起炸彈模型擺好,一步步將情緒收穩、暫時壓到看不見的角落。

  可不能讓小陣平知道自己一人偷嘗試拆彈,一定會被罵死。他又拿抹布將地板仔細擦拭一遍,最後換上外出服準備出門。

  他今天沒有要到警視廳,而是準備警部交代的另一件任務,前往一間位在鬧區的酒店。公安單位持續追查近日流通在黑暗世界的爆裂物情報與相關模型、設計圖,埋藏在黑暗的臥底蒐集到一定資訊,預計今晚轉交情報。為了確定情報的正確性,公安部向爆處班申請一位對爆裂物有足夠知識,且能進行這次偽裝任務的人手。

  警部將這項任務交給萩原,並在他前往公安部核對與確認消息後,獲得與線人對接的暗號。萩原依循著公安給予的指示,前往酒店的宴會現場。

  身穿奢華但低調的正式西裝,向後梳起的瀏海露出白皙額頭與明亮的紫眸,散發與平日不相同的紈褲子弟氣場,萩原輕聲道謝付了計程車車資後踏下車。仰頭看向高聳且燈火通明的大樓,門口的接待侍者指引川流不息的賓客,腦海掠過公安部提供的資料,他踏入入口接待處。

  「先生,請出示邀請函。」侍者攔下他溫聲提醒。萩原從右側口袋拿出邀請函交給侍者,佯裝不耐的左顧右盼,不到幾秒便出聲催促:「好了沒,我趕著去見人,幾千萬大單飛了找你算帳。」

  「謝謝您耐心等候,鈴木先生。」侍者溫馴的將邀請函交還,指引:「請往右方前進,您會看見通往地下宴會廳的階梯,如有其他需求可向宴會廳的侍者吩咐,祝您有個美好的夜晚。」

  冷哼一聲,萩原拿回邀請函粗魯的塞進口袋,大步走向右方,沿著盤旋而下的階梯前進,終於進到燈光昏暗、播放柔和音樂的宴會大廳。

  左側是飲品酒水區,調酒師站在吧檯後方的檯面翻轉酒杯與酒瓶調製飲品。寬敞的大廳四散不少桌椅供賓客休憩談天,中央則是奢華的自助取餐區,身穿統一服飾的侍者穿梭人群間,時不時因賓客呼喊而停下腳步,協助取餐與遞送酒水。

  跟公安部同事提供的場地資訊一致。自然地走進人群中確認環境,萩原向擦身而過的侍者取杯低酒精濃度的調酒,他不打算飲用,只是拿在手中讓自己更自然。

  在腦海中快速確認一遍公安部提供資料,礙於保密與維護臥底的安全,萩原能獲得的只有這次見面的信物、暗號與臥底姓名。但這一定是假名,如同自己也是換個名字偽裝身分前來。

  紫眸低垂,手握酒杯走到中央自助區拿了三明治等簡單輕食,他選擇一個可以看見主要出入口、又離緊急出口區最近的座位區,四周有景觀植栽遮掩旁人視線,成為一個隱蔽的小空間。

  將餐盤與酒杯放在桌面,萩原坐下從內袋拿出一串鑰匙拋到桌面,與鑰匙綁在一起的一枚小巧粉嫩櫻花吊飾十分顯眼。他坐姿慵懶地翻看手機,看起來像在等人。

  噠。細微的腳步聲衝進耳裡,萩原維持看手機的姿勢,頭也不抬的伸手拿起酒杯,琥珀色的酒水隨著搖晃濺出幾滴到手背,他的眼掠過手中的酒杯,開口:「敬愛的先生晚安,您有看見老家走丟的貓咪嗎?那隻貓可漂亮了,我好怕被別人抱走。」

  「貓咪很平安,」熟悉溫潤的嗓音衝擊耳膜,萩原研二一瞬間克制不住的瞪大眼,又飛快收斂傾聽:「在旅館內與狗狗興致勃勃的思考要撞倒幾瓶酒。」

  萩原眨眨眼,慢慢放下酒杯循聲抬頭,對上了一雙海藍、眼尾上挑飽含特色的貓眼。來者下巴蓄滿鬍渣卻不會令人感到邋遢或頹廢,渾身充滿難以言喻的銳氣,這氣息觸動萩原做為警察的雷達,但又清楚眼前的人不是如此。

  「晚安,夏目先生。」萩原笑意滿滿的拋個媚眼,讓對方噗哧一笑,才溫聲回應:「你好,鈴木先生。」

 

  望著依循自己手勢坐下的諸伏景光,萩原研二心中對同期下落的猜測化為鐵錚錚事實,和松田發現警察系統中沒有兩位好友的名字時,就只能往最後的可能方向思考──他的朋友們,投身黑暗去臥底了。

  抹除一切行蹤、擦去站立艷陽下的機會,為了更好、更燦爛光明的未來。

  「鈴木先生,非常感謝您接受這次宴會邀約。」諸伏景光瞇起眼,眼神掃視周遭一圈後,從懷中掏出一疊文件遞給萩原:「這是您需要的文件內容,請確認是否有誤。」

  「不會不會,麻煩夏目先生了。」嘴上說著客套話,萩原接過文件翻開,映入眼簾的是繪圖精細、線路複雜的爆裂物內部構造圖。

  「你應該不會給我二手的吧?」輕浮的將文件隨手拋到桌面,萩原往後一躺姿態隨興:「先說,我只要最新的。」

  「當然是最新的,我怎可能給二手呢?」諸伏景光慢條斯理的說,伸手將文件收攏整齊,又往萩原的方向更推進一點:「如果是二手,我直接轉交給秘書不就好了。」

  這話的意思為如果是曾流通的炸彈構造,爆炸物處理班會有留檔,也不需要萩原親自來一趟卻認真偽。萩原再次翻開文件盡力將內容記清楚,他可不知道能不能將這份檔案帶回警視廳,如果帶走文件會讓小諸伏為難的話就只能記多少算多少……

  「夠新嗎?」聞聲抬頭,只見諸伏景光雙手交叉撐在大腿,傾身壓低嗓音詢問:「是否滿意。」那海藍眼眸中,劃過一絲混濁的黑暗。

  有夠不妙的,萩原感到口乾舌燥,忍不住吞嚥緩解壓力帶來的不自在。現在的小諸伏超級危險,希望小降谷知道自己的幼馴染從小奶狗變成大狼犬不會瘋掉。

  「滿意,太新了我很滿意。」啞聲回應,萩原笑得明媚,還伸手拍拍對方的肩:「從沒見過的結構,充滿絕對的力量。」絕對,可以將拆彈警察炸飛天的殺傷力。

  要盡快打造模型讓所有隊員練習,這種炸彈在外頭流竄對民眾的生活會帶來極大危害。

  「那你帶走吧,尾款再交由老家轉達即可。」下一秒諸伏說的話讓萩原瞪大眼眸,紫眸對上貓眼,萩原收斂表情反問:「不用先全額付款?」

  「可以帶走,我不急。」拉開兩人距離,諸伏翹起修長且結實的腿,漫不經心地說:「也轉告老家,出入最近小心點。」萩原立刻知曉諸伏話中欲表達的是──最近,拆彈小心些。

  「我啊……現在是廢人喔,躺平族。」將最重要的爆裂物結構圖平穩摺疊收進西裝外套內袋,不知為何突然脫口而出,萩原微微側過頭閃躲諸伏景光看過來的視線,語速又快又急:「老爸看不下去把我丟出來接待夏目先生,你還同意給予這份訂單真是感謝。」

  啊──他跟小諸伏說這些做什麼!萩原心中發出無聲的尖叫,小諸伏臥底的壓力肯定比自己大上數十倍,他還跟對方說這些五四三。

  「鈴木先生,你沒這麼糟,」不再將注意放在萩原身上,諸伏扭頭看向植栽外昏暗且四處走動的人們,嘴角拉開一抹淺淡的笑意:「只是一時休息,人總是要學會適時的放過自己,不是嗎?」

  「是啊,放過自己。」附和諸伏的話,萩原緊皺的眉放鬆許多:「順其自然……畢竟,生死有命。」

  「當然。」諸伏溫和一笑,起身指指手腕的錶:「鈴木先生,再見。」

  「下次見。」萩原起身伸出手與諸伏交握,他摸出對方手掌有著厚厚一層繭,那是握槍的位置:「下次找個亮點的地方,太暗有些討厭。」

  「好,期待下次見面。」說完這句話,諸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不敢凝視對方身影太久,萩原收回目光將位置清理乾淨,並將一口未飲的酒撒一點在袖口,讓酒氣味沾染身軀,做完一系列行為後才離開。

  就在萩原研二踏出飯店沒多久,槍響劃破了宴會的平和。

 

 

 

 

天陽的話:

隔壁室友:為什麼景光的假名是「夏目」?這會讓我很出戲

我:因為景光的眼睛是海藍色的啊,就像夏天的海,陽光灑下來波光粼粼,是夏天的眼睛

隔壁室友:夏目會讓我想到金褐色的眼睛

室友:(從床上探頭)我會想到綠色眼睛

三人的對話完美體現──一個夏目,各自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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