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查一課這次來了兩位新人,感覺都挺不錯的。」

  「聽說兩人是這屆警校畢業的前三名,難得沒被公安挖角過去,天知道公安挖了多少優秀人才去他們那。」

  「我還聽說其中一位第一天上班就抓到通緝犯,直接上班路上順路扭送過來。」

  「你說矮個子的那位?終於搜查一課不再是各個粗壯面容凶狠的男人了,每次出動都嚇哭小孩太棘手。」

  「太好了以後安撫現場受害者家人的任務可以交給那位新人了──」

  喀啦,辦公室門被拉開,搜查一課強行犯搜查三系的兩位新人正一前一後走進辦公室,前者襯衫衣領敞開、短褐色的髮絲凌亂,一臉睏倦的含著棒棒糖。後者正氣凜然的眉眼有滿滿的不贊同,他開口:「宮澤,你還是去趟醫務室吧。」

  「不去,」癱坐到椅子上單手抽出一張報告紙,眾人口中的新人、第一天上班抓到通緝犯的宮澤晞揚揚胳膊,破裂的衣袖處綁著一條斜紋領帶充當繃帶包紮傷口:「我已經包紮好了,報告趕緊寫一寫比較重要。」

  「報告晚點寫也沒關係,目暮警部不會在意這點小時間。」伊達航嘆口氣,望著固執的少年趴在桌面抓著筆書寫,還是轉身去醫務室拎個醫藥箱回來,開始替對方劃傷的胳膊消毒上藥。

  「嘶──伊達班長輕點。」酒精棉球沾到皮肉掀開的傷口引發刺痛感,宮澤晞倒抽幾口氣,差點咬斷口中的棒棒糖,手中的筆一撇,在書寫到一半的報告上畫出一道清晰的痕跡。

  「會痛齁,會痛就要包紮。」伊達航沒好氣的唸,他終於了解為何松田和萩原一得知自己也分發到搜查一課後,傳訊息拜託他幫忙多看著宮澤晞。

  他們才到職不到一個月,宮澤就抓到一位通緝犯,剛才出去吃午餐還遇到一位搶劫犯,宮澤晞彷彿破空的弓箭衝出去追捕犯人,連追五六條街最後抓住人要過肩摔時被持刀的搶劫犯劃傷手臂。

  不是東京的危險指數上升,就是對方撞事的機率太高。

  「好了,報告要我幫忙寫嗎?」綁好繃帶起身,稍早的搶劫犯伊達航也有一起追捕,宮澤手上的報告份量沒記錯還有兩份。

  「我寫就好,」抽出口中的糖棍,雙手下意識地摸遍上衣褲子口袋後,今日不知吃第幾塊糖的宮澤晞伸出手,明晃晃的討糖:「伊達班長你有糖嗎?我要回憶一下追捕路線。」

  從口袋翻出一塊奶糖,和宮澤相處的日子增加,連他身上都會開始準備糖果小零食。伊達航又重複這禮拜常說的話:「別喊班長,都說了我已經不是班長。」

  動動受傷胳膊確認包紮完的靈活度,宮澤晞隨口說:「那──航哥?」

  ……這樣你不也要喊其他四人一聲哥了,念頭一轉想到對方確實小他們兩歲,伊達航將吐槽吞回腹中,默認這個稱呼。

  望著高大的好友走回自己位置埋首於公文,宮澤晞撕開包裝把奶糖扔入口中,握筆飛快的將中午追捕搶劫犯的事發經過寫一遍,最後在公文末端蓋上自己的姓名印章。

  呼,感覺有點累。倚靠上椅背,宮澤晞眨著眼看向天花板的燈管,視線又落到伊達航身上。

  伊達班長不該在搜查一課的,宮澤晞的思緒緩緩飄遠。根據漫畫內容,伊達航先是在警察署工作,之後才調職到警視廳搜查一課,成為很久後來報到的高木的前輩。

  這世界受到變動了,因為自己的存在嗎?如果會變動,那麼去臥底的兩位好友會平安無事嗎?如果──

  濃濃的奶香氣息在口鼻擴散,宮澤晞茫然地舔著融化的糖塊,將自己暴衝的思緒沿著軌跡拉回來。想再多也沒用,他能做的就是倚靠自己對漫畫的記憶提前將四位好友的死亡旗一一拆掉,不讓他們在最燦爛耀眼的時刻化為冰冷的墓碑。

  椅子轉個半圈伸手拉開抽屜,宮澤晞抽出另一份寫到一半的報告放到桌面,口中的奶糖完全融化了,他坐直身軀開始寫幾天前的通緝犯抓捕報告。

  會遇到通緝犯完全是個巧合,自己也沒想過有強盜入室前科又再犯的通緝犯人會在警視廳周圍出沒。他只是到警視廳門口想到還沒吃早餐,避免被兩人發現事後慘遭責罵斷糖,所以轉身去最近的超商買個三明治。與他人擦身而過的瞬間發現──這位戴上帽子墨鏡的男人,身形、動作與監視器畫面拍到的通緝犯一模一樣。

  自己送上來的犯人不抓就對不起他警察手冊上金燦燦的櫻花紋章!宮澤晞很快地將人攔住並出示警察手冊,通緝犯一看見警察手冊反射性的想跑,他也順理成章地就地壓制並唸完告知義務後,上銬沿著來時路回到警視廳直送審訊室,意外造就上班第一天抓到通緝犯的傳說。

  所以……報告該怎麼寫啊?轉著筆趴在桌面思索,這通緝犯抓得沒難度,要寫滿一張報告紙實在困難。

  「小晞,下班啦──小陣平說今天他請吃飯看你想吃什麼。」辦公室門被拉開,熟悉聲音輕快地呼喊,沒幾秒一點重量壓上他的後背:「還在寫報告,我們的小小傳說卡在報告?」

  「研二,你覺得我寫看到就抓起來可以嘛。」雖是疑問句,但宮澤晞握筆快速寫下一串文字,根本沒有要聽回答的打算。

  「你啊,抬頭看一下目暮警部的眼神。」伊達航苦笑,某位頂頭上司眼神死的凝視他都感受到了。

  「好了。」收筆、蓋章一氣呵成,他拎起兩份報告往目暮警官桌上的收文匣一放,宣布:「下班啦大家再見。」

  此起彼落的友善招呼聲響起,宮澤晞嘴角掩蓋不住笑容拎起外套走出搜查一課辦公室,與樓梯轉角等待的松田會合。

  松田陣平的視線緩緩落在褐髮少年的上臂,雪白的繃帶因為對方毫無顧忌的動作微微滲出血色。似乎注意到幼馴染的視線,宮澤晞率先開口:「陣平,我今天抓到一位搶劫犯喔,追超遠的差點沒抓到,幸好伊達班長幫忙包抄才成功。」

  嗯,很好,原來是抓搶劫犯留下的傷。松田陰測測的勾起笑容,配上臉上的墨鏡與帥氣的面龐,簡直是稱霸一方的黑道老大。小混球逮捕術算不錯,還會受傷?

  「抓到犯人很好啊,可是受傷就不好了。」走在旁邊的萩原當然有發現松田的臉色,他揉了一把褐色的髮絲詢問:「小晞你是不是又恍神。」

  宮澤晞無辜的眨眨眼,說話語氣弱了幾分:「我餓了快走吧,陣平我要吃拉麵。」

  「拉麵就老樣子那家?」相處了十五年,萩原自認對這位親如弟弟的少年已過分明瞭,對方用肚子餓等理由轉移焦點還少過嗎?沒打算認真這點小傷口,所以他很配合的轉移話題:「走路過去好了,開車麻煩。」

  松田沒再說什麼,轉身走往大門順便收起手中的車鑰匙。

  入秋晝夜溫差大,踏出警視廳大門一股涼風迎面吹來,宮澤晞打了個大噴嚏,連忙套上連帽外套朝手心呵了口氣:「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雪。」

  「還早,」松田隨口回應:「十月底而已。」

  十月底了……啊,宮澤晞垂下眼眸,又將腦海一角的計畫翻出來檢視一遍,說到底,沒到十一月七號那天前,他什麼都不能做。

  就像陣平沒有因他追捕犯人受傷而開罵(剛才真以為要被陣平扁了),他也不能阻止研二上高樓去拆彈,在毫無根據、僅憑恐懼與擔憂為由。

  宮澤晞陷入自己的思考亦步亦趨跟在兩人身後,沒注意到前方兩人的細聲交談。

  「小陣平沒生氣呢。」萩原一把攬過松田,湊近說。

  「miya抓犯人受傷,我要怎麼生氣。」摘下墨鏡睨了好友一眼,松田手探進口袋掏出菸盒,敲出一根菸叼上嘴後點燃:「他是在做自己的工作,也有和班長一起不是單獨一人,況且我們的工作比他危險幾百倍。」

  「是啊,」拖長音回應,萩原扭頭看了眼褐髮少年沉思的表情,快速下了結論:「說不定哪天換我們被小晞揍。」

  「哼,我才不會讓那小混球有機會揍我。」松田冷哼一聲,伸手拉開店門,他取下口中的菸扔進熄煙袋朝店裡喊:「三位。」

  「歡迎啊,三位警官請坐。」拉麵店內熱氣蒸騰,店長一看見三人熟悉的面容招呼:「今天老樣子嗎?」

  「陣平請客我要點超豪華海陸套餐!」聞到食物香氣的宮澤晞回過神,興致勃勃地嚷嚷:「早就想吃吃看了。」

  「吃不完不幫你吃喔。」習慣性的多說一句,松田還是在菜單上劃了三碗麵,並依言替對方升級為套餐起身去結帳。

  店門又被拉開,一位面容憔悴、黑眼圈濃厚的中年男子走進來,臂彎抱著一疊紙,從最靠近店門的客人開始發傳單。

  「喂喂,不准在我的店裡發傳單。」店長端著面走出廚房,瞧見男子的動作喝斥。

  「請讓我發吧,」男子話語顫抖,神色哀戚的將傳單遞給宮澤晞向店長解釋:「我的孩子走失三天了。」

  走失?宮澤晞低頭看向傳單,A4紙張簡單描述男孩的身形、衣容、走失日期與家人聯絡資訊,正中央的彩色照片,男孩笑瞇了眼抱著一隻布娃娃,眼角還有一顆淚痣。

  「報警了?有調監視器嗎?」萩原也向男子要了張傳單,一目十行看完後詢問。

  「都做了,警方說有發現會通知我。」男子提到警方時神色更加慘淡,似乎不抱希望:「監視器老舊沒有拍到可辨識的畫面,根本不知道清太是被綁架還是走失嗚嗚嗚……」

  宮澤晞將紙張摺疊好收入口袋,望著男子離開拉麵店前往下一家發放傳單。

  他的腦海浮現半個月前便利商店的遊樂器材上發現的小女孩,當時轄區的員警說可能與最近的孩童綁架案相關。

  明天早點去辦公室找資料好了。

 

 

 

天陽的話:

很抱歉這麼晚回歸,不是忘記這系列的文,而是沒多少時間寫小說,同時準備教師資格考試和論文時在焦頭爛額,只能無奈宣布--

《光輝燦爛的歲月》更改為月更,每個月會更新一篇。

我希望這系列可以維持穩定頻率更新,但從周更到半月更再到月更真的無可奈何。同時我也要準備寫暑假場的新刊小說,目前暫定是萩松的短篇小說集,不過這之後有機會再說。

 

下一章:孩童綁架殺害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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