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治時期,勇尾

* 「如果再來一次,會怎麼樣」的設定

* 寫爆了,湊合看就好(?

 

  花澤勇作聽到吵雜聲,許多人聲混雜在一塊此起彼落。讓尚未清醒的他感到一點煩躁,卻在清醒的瞬間感覺到銳利的疼痛衝進大腦。

  反射性地按住額頭壓抑疼痛感,他倒抽好幾口氣才緩解過劇烈痛覺,噙著淚水的雙眼緩緩睜開,視線從晃動到逐漸穩定。

  勇作這才發現有一人跪坐在他的床邊,睜著墨黑的雙眸一直注視著他。他一愣,不敢自信的呢喃:「兄長……?」

  「勇作,你頭疼?」他的異母兄長、尾形百之助正緩聲詢問著他,手仍摀著前額,勇作呆愣地用力閉起眼,又再次張開──他的兄長還在原地,在花澤家。

  不是在軍營、不是在戰場、不是在砲火隆隆的旅順,而是在家中。

  他為什麼在家中?這念頭剛浮現在腦海,卻湧入大量記憶,他追在兄長身後去找蝴蝶、兩人手牽手去逛廟會、兄長被鄰里大孩子欺負自己跑上去擋石頭、夏天兩人穿著浴衣並肩坐在簷廊吃剉冰……這些不該存在的記憶卻歷歷在目,彷彿真的發生過。

  不對,勇作終於意識到,就是真的發生過。

  「可能昨晚觀星時受寒了,多謝兄長關心。」彎起微笑先回應百之助的問話,勇作岔開話題:「兄長先去用早膳吧,稍後我們還要返回軍營,勇作遲點會到飯廳。」

  面對勇作明顯說謊的話語,尾形只是歪了歪頭,最後頷首答應,起身往飯廳的方向走去。

  是真的。

  坐起身不敢置信地環顧四周,勇作確定這是他熟悉的房間,但他同時也知道以往隔壁的空房如今是兄長的房間。

  他還活著。

  兄長在其母親過世後被接回花澤家,與他一起長大、一起念軍校。

  貫穿腦袋的子彈不是真的,頭只剩隱隱作痛抽搐,也沒有傷口。驚魂未定地又摸了摸額前確定沒有傷勢,勇作長吁一口氣,是惡夢。

  他夢到有人射殺了肩負軍旗榮耀、身為旗手的他,而且是他的兄長從後方開下那狙擊的一槍。

  兄長才不會做這種事……

 

 

  「啊!尾形少尉、花澤少尉好──」回到軍營,站崗在門口的士兵大聲的問候,兩兄弟一人點頭一人微笑給予回應,就繼續向前直到辦公區域。

  流言蜚語在軍中從未消散過,背地裡士兵與其他軍官會討論這件事蹟。第七師團師團長花澤中將的正室次子勇作與私生長子百之助,光是後者並未改姓,便可得知花澤幸次郎並無意願讓這位私生長子繼承花澤家的名號。

  但勇作並未在意,對他來說這些只是外人的看法,不影響他與兄長的相處,況且父親都將兄長接回家中照顧,給予資源念書。

  但今日的軍營住宿區卻寧靜許多,士兵全聚集在演習場操練,為日本與俄國的衝突進行預先演習,一拉開房門,勇作便看見輔佐軍曹搬來的大量文書資料,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

  「兄長,第七師團好像會被派遣至日露戰場的旅順……」快速瀏覽過幾張最重要的公文,勇作沉著臉對坐在椅子上擦拭長槍的百之助說:「兄長,您有在聽嗎?」

  沒有停下拆解保養的動作,尾形開口:「有聽見。」

  「會從我們這屆少尉選一位作為旗手,」下一張公文讓勇作一掃先前的陰霾,語氣積極許多:「兄長想成為旗手嗎?」

  喀──組裝好最後一個零件,尾形填裝彈匣並關閉保險,晃了晃手中的長槍,促狹地笑道:「不了勇作,我不適合。」

  「也是,兄長的射擊技術如此精良,」勇作笑得燦爛,肯定:「那如果勇作成為旗手,就靠兄長掩護勇作了。」

  「掩護……嘛。」尾形呢喃,漆黑的眼底讀不出任何情緒,似乎猶豫許久才緩緩點頭,給予簡短的回應:「嗯。」

  「畢竟勇作,是我的弟弟呢。」尾形促狹地瞇起眼,沙啞嗓音慢條斯理的說。這一剎那,勇作彷彿看見一隻玩弄獵物的肉食動物,正上下打量自己。

  下一秒,尾形低頭繼續擺弄步槍,剛才的感覺驟然盡失。

  勇作拍了拍自己的臉,是錯覺吧?一定是那個怪夢讓自己想太多。

  

  身為第七師團團長花澤幸次郎之子,花澤勇作與尾形百之助是這次遠赴旅順戰役的陸軍少尉中,最有可能被選為旗手的兩位。

  「不過,還是花澤少尉會被選上吧,」在隊伍中的士兵交頭接耳,看向站在隊伍前方的少尉們,其中身高較突出的花澤勇作特別顯眼,在他身邊的尾形相比之下身形嬌小許多:「另一位可是山貓之子。」

  「是呀,我也比較願意是花澤少尉,少尉眉清目秀、品行端正,讓他成為聯隊的門面最適合了。」

  清秀的眉蹙起,勇作正要轉頭喝斥士兵,卻感覺到袖子被輕微拉扯。一轉頭,拉住他袖子的百之助朝他悄悄搖頭。

  「兄長,您不能如此被瞧不起。」勇作用氣音說。

  而尾形只是搖著頭,制止勇作將場面鬧大,前方更高階的長官宣布日露戰爭的局勢,直到某一名字被點到,才打斷兄弟倆的僵持。

  「旗手是──花澤勇作少尉。」

  似曾相似的感覺襲來,勇作意識到他不是第一次看見這情景,包含此刻吹來的風、陽光斜照的陰影、長官抑揚頓挫的語氣與胸口撲通撲通的鼓譟心跳聲。

  父親嚴厲的叮囑、母親擔憂的面容、兄長心不在焉的表……咦?勇作摀住額,強壓下疼痛感不讓自己站姿歪斜,微微側過頭看向站在身邊的百之助。

  上一次、夢中宣布旗手時,兄長是不是……不在他身邊?

  那真的是夢嗎?

  

 

 

  炮火聲遠遠響起,部隊已集合在堡壘後方,等待一聲令下沖出堡壘、越過壕溝,衝鋒陷陣殺入敵軍。

  勇作手握軍旗,看著身邊一個個握緊步槍,神色或凝重、或驚恐的面容,而他的兄長站在堡壘最內側,拉起的白色兜帽讓勇作看不到對方此刻的神情。

  兄長會緊張嗎?勇作想,他要鼓舞大家的士氣,帶領──

  砰!接下來一團混亂,勇作只知道自己邁開步伐、揮舞著軍旗,幾位士兵在他四周抵禦俄羅斯人,而腰際上的佩刀從未抽出。

  「向前!!繼續前進──」他大吼,試圖將氣勢感染給與敵軍兵刃相接的夥伴。

  哀號、鮮血、槍聲、爆炸聲。

  和夢境中一模一樣,勇作腦海劃過這念頭,他在經歷一模一樣的瞬間。

  那麼貫穿腦海的那顆子彈……

  「花澤少尉,小心。」彷彿砲彈般從右後方衝出,一位軍曹持著步槍刺刀撞飛偷襲的俄羅斯士兵,讓勇作捏把冷汗。

  「大家繼續──」現在,不能想太多。

 

  「勇作,跟我來一下。」深夜的戰場不寧靜,此起彼落的呻吟聲從病患帳篷中傳出,勇作望著百之助說出與夢境中相同的話,腳步一頓差點踩空。

  「兄長……」俘虜在地面掙扎,遞近的刺刀是如此燙手,勇作接過刺刀,覺得百之助的眼神更加空洞與困惑。

  為什麼還不下手,勇作覺得他的兄長正在如此問他。

  「對不起、兄長對不起,」鏗啷──刺刀被拋擲在地,勇作一把抱住尾形,呢喃:「勇作做不到、對不起……」

  他做了跟夢中一樣的事,拒絕了他哥哥的請求。

  「是嘛……勇作想保持雙手乾淨直到戰爭結束嗎?」

  「對不起,」他的兄長很難過吧,明明渴望自己與他一起做壞事,可是自己真的做不到,最後勇作只能道歉:「真的很抱歉……」

 

  所以當子彈再次貫穿頭顱時,勇作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他只想著,啊──兄長果然生氣了,在氣自己跨不過那條界線,沒辦法殺人。

  可是兄長,說不定有一天勇作會答應您一起去做壞事,就像小時候牽著彼此的手一起去逛廟會一樣。

  到時候,您還會再答應嗎?

  椎心刺骨的疼痛炸開,勇作聽著呼喊聲與槍聲緩緩闔上眼。

  不管到哪裡、過了多久,勇作都會陪您的,兄長。

 

 

 

天陽的話:

這篇最初是從〈名為「如果」的道路〉的翻轉設想開始,如果夢到/回到過去的是勇作,這些事在經歷一遍,他會作出什麼改變嗎?

然後我貧脊的腦袋只能得出--不會,這對兄弟什麼都不會改的,所以這才是他們(?

附帶一提,勇作並沒有說出那句罪惡感的話,因為他隱約感覺到這是最後的底線,同時第二次經歷的他正處於拒絕兄長的愧疚感中

其實我一開始是想勇作沒說尾形就不會殺了他,但是我真的想不到會怎麼辦回過神就寫成這樣了

結論是我寫爆了,勇作角度果然不能隨便挑戰(??

原本這篇想寫作為勇尾聚的無料,我還是回頭再寫一篇現代趴甜蜜蜜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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